傷心,將臉埋在手掌心,哭,不敢出聲也不願讓眼淚見到光明。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盡量不去想這件事。然後,擦乾眼淚吃飯吃菜,不想讓傅雲歌回來的時候看到我沒動飯菜而擔心。
我一邊兒吃飯,一邊兒看著傅雲歌現在的住所。第一層樓是大廳,放著幾個沙發,沙發上擺著靠枕。然後是茶幾,對麵電視、電視桌。飯廳和客廳比較近,餐桌上搭著米色暗紋的桌布。廚房不小,各種廚具都是齊全的,想來傅雲歌應該是常常在家做飯的。
挨著盤旋而上的樓梯的,是三間客房。我吃過飯,將碗筷等收拾好,還洗乾淨了才順著樓梯拾階而上。一步一步,去看傅雲歌這三年來所住的地方。
這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說老實話,在上去的時候,我的心中是忐忑不安的。傅雲歌從來都隻屬於我一人,過去的三年會不會有人,代替我在他的生活裡和他形影不離?即便我知道我和傅雲歌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我還是那麼不甘心。一想到以後何小艾也許會和傅雲歌一起共度今生,我隻能和他保持距離,心中就特別不是滋味兒。
每個人的心中,總有道德正義的存在。每個人的心中也總有一個人的存在重逾生命。這個重逾生命的人挑戰著你心中的道德正義,並最終落敗。於是隻能抱憾終生。明知道結局是什麼,卻不得不為。
我曾不止一次想過,從何小艾的手裡將傅雲歌搶過來。但我不能:我本身的安全感並不多,又生性多疑,又做不來賢妻良母,傅雲歌和我在一起大概不會幸福。若是我強行將傅雲歌搶了,指不定今生我、傅雲歌、何小艾,我們三個人,都會不幸福。
曾經我因為自己的脆弱和敏[gǎn]多疑,刻意選擇了心理學作為第二專業。我覺得我的心理是處於亞健康狀態的,所以想要自救。但除了理論,我什麼都沒能學到。不想去揣測別人的心理,更不想揣測自己的。終究無用。
我到了第二樓,看到的一切和樓下完全不同。如果說樓下的傢俱都是一溜兒的進口貨,風格也是歐美風,那麼樓上的陳設格局則是完全的中國風。寬闊的場地被一架竹骨繡工筆仕女的屏風一分為二。一邊兒設著小桌子小幾,幾上一個黃花梨雕花托盤,托盤中是一套茶具--一個茶壺四個李子大小的茶杯。看成色材質,應該是紫砂的,約摸有些年頭了。
幾旁設著仿古所製的凳子,旁邊兒亦有高凳,上隻一盆假山流水的盆景兒,這假山上海還生著綠苔,流水從下被引至最上邊兒,再懸空,一滴一滴的水滴到盆底清澈碧綠的水中,「叮咚叮咚」的響聲顯得極其幽靜。牆上還掛著一幅畫兒,我走近前去看,落款的印章上寫的是唐寅,照傅雲歌的強迫症--絕不留贗品來看,應該是真跡。
轉過圍屏,看到的則是一個琴桌,桌旁一凳,凳旁一案,上上除開筆墨紙硯等還有一個香爐,頂端的小孔內正冒出縷縷香煙。我閉了閉眼,正是水安息的味道。
牆上亦有一幅畫兒,畫兒上畫的是一個俞伯牙盤腿而坐,將五絃琴放在膝上彈奏。旁又一鬆,他在鬆下,雙目微闔,清風吹起了他的發他的衣襟。有一柴夫遙遙地站著聽琴,在畫布上約摸隻佔了指甲蓋兒大小的位置。大概是鍾子期。
而不遠處又置了一張古時候的拔步床,掛著秋香色的薄紗帳,上邊兒繡著空穀幽蘭。
然後牆邊兒又放了一個石頭所砌成的高幾,上邊兒亦有一盆係人力穿鑿而出的盆景。
我將盆景往右轉了轉,牆上就開出一門來,裡邊兒則又是現代風格。有網線、電腦、筆記本書架、書桌。再往裡邊兒一間則是衣帽間,裡邊兒大多是傅雲歌的衣物,一排排地掛著。而挨著傅雲歌的衣物的,則是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