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明的家在一個很有些年頭的區裏。
淩未下了車,抬頭看了看老舊的樓房,莫名就覺得有些淒涼。
進了屋子,屋裏很冷清,牆壁正中掛著張文明妻子劉麗的遺像,劉麗很年輕,黑白照片都沒能掩蓋住她姣好的容顏。
淩未看著這張照片歎了口氣,或許姣好的長相就是這次劉麗死亡的禍根。
“淩廳長,您請坐。”在路上,張文明已經知道了這位清俊男人的身份,雖然對李明新等教育局的領導還有很深的憤恨,但是廳長這樣級別的幹部,還是讓他覺得很緊張。
“不忙著坐。”淩未站在劉麗的遺像前,端正地鞠了三個躬。
張文明站在一旁,眼圈都紅了。
“淩廳長,您這是……”
“劉麗同誌是我們教育戰線的同誌,我鞠個躬也是應該的。”
一個動作瞬間拉近了雙方的距離,淩未在沙發上坐下後,張文明的母親趕忙給他端上了熱茶。
“淩廳長,您喝茶。”張母拘謹道。
淩未接過茶,放到了茶幾上,“先情況吧。”
回憶劉麗死亡的過程無疑是給張家人傷口上撒鹽,但是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淩未不得不撕開了這道傷口。
張文明紅著眼,回憶起一個月前的一個傍晚,妻子打電話要和另兩名女老師一起去赴飯局。張文明當時還問劉麗,為什麼要女老師去,劉麗當時回答校長了,有女同誌在場,比較有氣氛,有些話也好。
張文明當時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但是妻子能進中學教書也不容易,再工作上的應酬都是難免的,所以也沒什麼。但是一直到晚上十點還劉麗還沒有回家,打電話也沒人接,張文明心裏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琢磨著是不是打電話問問妻子在哪裏吃飯,他好去接一下。
電話還沒打出去,劉麗就回來了。
一看到劉麗的模樣張文明就氣不打一處來,劉麗喝得醉醺醺的,扶著牆站都站不穩,張文明仔細看去,發現妻子的衣服皺巴巴的,脖子裏還有曖昧的淤痕,他剛要發火,就見妻子踉蹌著往衛生間走去。
嘔吐聲不斷傳來,張文明氣雖氣,但是又拗不過對妻子的心疼,他拍著劉麗的背,埋怨道:“到底和誰喝酒了,怎麼喝成這樣?”
“王校長和李局長……”劉麗剛完這話,哇一聲就吐出了一口血。
張文明嚇了一大跳,急忙拿紙給妻子擦嘴,可是沒等他的紙巾送到妻子手裏,劉麗口中的鮮血就止不住的狂吐而出。
張文明見狀不好,急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是沒等救護車趕到,劉麗就斷了氣。
“當時就是這樣。”張文明抹了把臉,感傷道:“醫生她是急性消化道大出血,當救護車趕到時,她已經因為失血性休克而……”
張文明哽咽著沒有下去,淩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
“可是我老婆不能就這麼去了!”張文明紅著眼睛怒聲道:“淩廳長,我老婆死得冤啊!她不僅是因為喝酒,她,她……”
“別激動,慢慢。”
“劉麗她不僅被灌酒了,還……”張文明頓了頓,用非常艱難的聲音道:“她還遭受過一些侵害。”
“什麼?”淩未倏地挑起了眉。
“這是劉麗的屍檢報告。”張文明從臥室裏拿出了一疊文件。
淩未仔細翻看,發現劉麗的身上確實存在不同程度的痕跡,而且這痕跡明顯是被性侵造成的。
“這份報告沒有拿到教育局嗎?”淩未擰眉道。
“我曾經拿到學校找過姓王的,但是他始終不肯承認,他甚至還是我在訛詐他。”張文明臉上現出一絲憤恨道:“那王八蛋還是我故意在劉麗身上弄的傷痕,還我老婆的死也是死在自己家裏,還不定是出了什麼事呢!”
見他越來越激動,淩未把手邊的茶杯往張文明那邊推了退,道:“先喝口茶。”
“我不渴,”張文明對淩未道:“淩廳長,劉麗確實一回家就吐血了,別的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就,就……我就是再缺德,也不會趁著媳婦吐血的時候動什麼手腳吧?”
“找過其他的人證沒有?”
“找過,當赴飯局的除了姓王的校長,還有個姓於的教導主任,他們是一夥兒的,肯定不會為我作證。”張文明著,歎了口氣,道:“另外就是兩名女老師了,劉麗出了這樣的事,也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她們更不肯為我作證了。”
淩未點了點頭,張文明的這些遭遇,他並不感到意外。
“淩廳長,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家做主啊!”張母抹著淚道:“文明這些一直沒有吃好睡好,家裏還不停地有人勸他算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可是我們家出了這樣的事,難道就連個公道都討不了嗎?”
一席話,得淩未深感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