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之後楊婉月斂了笑容,二姑娘和錢家這門親事是怎麼回事,旁人不知道,她那天誰在邊上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是個好臉麵的,唯恐人說她不慈不賢,對庶出的幾房做不到視如己出,但是也不會故意作踐,衣食住行沒有苛待,至於學業自有學堂的先生,她絕不插手。唯獨對著三房總是差了那麼點,大家都知道原因,也沒人在這一塊說嘴。
但是老太太偏偏鑽了牛角尖,要拿著三房做筏子,行麵甜心苦那一套。
大姑娘及笄便定了親事,二姑娘隻小一歲,自然不好落後太多,三太太又把老太太奉承的極好,老太太便出麵說了錢家的親事。
三太太欣喜若狂,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人家。
內裏三太太卻不知道,錢家是想和衛國公府結親,但是對三房的特殊也知道,可是老太太主動提了二姑娘,又是他們有所求,隻能咬牙認了。這門親事,錢家便結的不是很樂意。二姑娘嫁過去,豈能討得了好。如今錢家這樣,對二姑娘未必不是好事,禍兮福所倚。
課後,浩浩蕩蕩一群人都去了綴錦苑,便是和二姑娘不睦的十姑娘也在其列。等他們到的時候,發現四姑娘也在。
在場的姑娘中,四姑娘雖然年長,但她是四房的,所以招待她們的是三房庶出的六姑娘林瑾芙。
說起國公府的六姑娘,雖然是個針紮下去也不會出聲的性子,卻不會被人忽視,隻因那傾城美貌。林瑾衡忍不住多看兩眼,上輩子和這輩子見過無數美人,沒一個有六姑娘七分顏色,娉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假以時日,必定美豔不可方物。
便是見慣了後宮佳麗的重華長公主無意間都對她感慨過,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可惜了是個庶出庶出,這樣的身份再好的容貌也嫁不了高門,一般的門第也不敢要,林家的女兒更不可能為妾,入高門做填房倒是一條路。
填房豈是好當的。也許是林瑾衡眼裏的同情太過露骨,六姑娘抬頭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林瑾衡下意識一笑,對方輕輕淺淺回以微笑,又垂下了頭撥弄手中的茶盞。
林瑾衡突然想起徐誌摩的那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不知道將來哪一位仁兄有幸收藏這朵芙蓉花。
四姑娘對著靠坐在床上,神色蒼白的二姑娘輕聲勸慰,“身子是你自個兒的,熬壞了還不是你自己受苦,三伯母也要擔心,你看我母親,便是一場風寒纏纏綿綿,如今……”後麵的話音帶了哽咽。
二姑娘勉強一笑,聲音虛弱低垂著眼,“煩勞妹妹們為我擔心了,想來是我自己入了魔障,如今我已想通了,不過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好的不利索罷了!”嫁給誰由不得她,嫁不嫁更由不得她,何必作踐自己,痛了親者,快了仇者。
林瑾衡觀察二姑娘的神色,眉間的鬱結似乎是真的消散了,麵容也帶了豁達,心裏一鬆,她可不想自己的堂姐年紀輕輕的過世,心態對病情至關重要,心態好癌症都能熬過來,心態不好,一場風寒也能要了人命。
“我竟是來遲了!”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林瑾衡循聲望去就見一襲縷金挑線淺藍紗裙的三姑娘笑容滿麵的進了屋,“父親來信說不日就要歸京,我忙著打理姨娘的院子也不知妹妹們來看二姐,未曾遠迎失禮了。”說著玩笑般對著各位姑娘福身。
十姑娘眼神一亮,歡喜的跑到三姑娘麵前,目光期待,“父親和姨娘有沒有話給我?”
三姑娘的聲音帶著由衷的喜悅和得意,“父親和姨娘都惦念你的很,還給你帶了很多禮物回來。”說完目光挑釁的看著二姑娘,眼中的自得毫不掩飾。三老爺可不會給二姑娘寫信就是三房嫡長子都沒她們這個待遇,在三老爺眼中,她們姐妹才是他最心愛的女兒。三老爺回府也是住在周姨娘院子裏,三太太那不過是初一十五的麵子情罷了。
二姑娘雲淡風輕的靠坐在床上與二姑娘對視,聲音又慢又柔說的話卻毫不留情,“三妹可是忘了宋嬤嬤的教導,周姨娘不過一介婢妾,怎麼能勞煩你為她打理院子,派幾個下人也是你的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