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這也是沒辦法,我要替延誌和妙兒考慮,六爺是個不理俗務的,我也沒什麼嫁妝,如今在府裏金尊玉貴的養著,可是離府後我們這一房的兒孫怎麼辦。”
老太太疲憊的闔上眼,隻覺得心冷:“那麼忞哥兒就不是你的骨肉,你既然扣了他的東西,難道不該對他更好?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等六太太失魂落魄的走了,陶劉氏才親自拿了帕子置在老太太額上,“逝者已逝,姐姐寬心,否則忞哥兒走的也不安心。”
老太太哀慟出聲,“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最苦莫過於如此,我悔啊,早年我就該把這孩子放在自己膝下養育,哪曾想到他親娘會這樣苛待於她,劉倩她還有人性嘛!”
陶劉氏打了個寒戰,她以為老太太是哀傷孫兒早夭,聽這話頭,臉色發白,六太太難不成,不敢想下去,驚疑不定的看著老太太,目光複雜。
老太太感覺到陶劉氏扶著自己的胳膊一抖,馬上反應過來,苦笑,“她還不敢,”闔了闔眼,“她也沒這個能耐,劉倩是個不堪大任的,劉家指望不上她。”睜開眼,目光灼灼直視陶劉氏。
胡媽媽的一句話提醒了她,陶芳菲可不是個聰明的,陶家沒人,她自然會把劉家當成娘家走動。不管她再怎麼討厭庶子,也不得不承認,四老爺有幾分本事,若是四老爺願意幫襯劉家,林晉海和二老爺這兩個親外甥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四太太日漸病重,眼見就熬不過去了,可不是老天都在幫她。隻要四老爺有心,謀劃得當,未必不能成事,當年老六的婚事,長子和次子不也是沒鬆口,最後還不是成了,雖然她如今後悔不已。
想起陶芳菲的花容月貌和四房的鶯鶯燕燕,老太太對這門婚事很有幾分把握!
四太太留她娘家庶妹住下,她就讓陶芳菲到四房走動,並且由她出麵把十二姑娘提早放出來,到四太太床前盡孝。有比較才能知道哪個更好!
孫家對四太太的繼室人選是有一定決定權,但是可沒必須得是孫家人這個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他們衛國公府。
老太太之前似是而非的向陶劉氏表達過這個意思,不過陶劉氏都是裝作不懂,這次老太太是容不得她裝傻了,她也不能再裝,否則就過了。
她也不想如此,隻是陶芳菲已經委身四老爺,又拗進了死胡同,甚至以死相逼,她這個做娘的能怎麼辦?
若成了事,謝天謝地,她願意下半輩子都吃齋念佛,若是,有老太太和她在,國公府再狠心總不能要了陶芳菲的命,陶芳菲也能認命就此罷手,她就帶著女兒到鄉下去。反正比現在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大姐,我隻芳菲這一滴血脈,不求她榮華富貴,隻求她平平安安!”可憐老天玩了她一輩子,未出嫁時,家族驟然敗落。出嫁了,丈夫早年還算成器,後來夫妻離心,嫡子病故,女兒成了望門寡,便是如此,老天也不讓她安生,臨老還要戲耍她一把。
老太太臉上劃過愧疚之色,隻是還得硬起心腸道,“有我在,你擔心什麼?我拿芳菲當親閨女看,怎麼會害她!你我都受過婆婆的大苦,難不成也想芳菲和我們一樣被婆婆搓揉。有我在,誰敢委屈她!”
陶劉氏猶豫不決,左右為難,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解,才使得陶劉氏勉為其難鬆了口。
不是她們母女上趕著四老爺,是老太太一定要做這個月老,若是不成,老太太心懷愧疚,才會全力護著陶芳菲,為了女兒,陶劉氏不得不步步鑽營。
林瑾衡渾渾噩噩,卻非常清楚的記著那冰涼冰涼的體溫,蒼白發漲的臉,還有那烏黑烏黑的眼珠子,黑的滲人,她覺得自己似乎要被這雙眼睛吸進去。
林瑾衡一聲尖叫之後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重華長公主喜極而泣,不顧姿態,撲到她床前,一把把林瑾衡揉到懷裏,放聲哭道,“你這個孽障,要嚇死娘嗎,你若有個好歹,你讓娘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