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海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四老爺有自己的小心思很正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要他沒失了分寸便成。
老國公進了三老爺的院子,溫暖的午後陽光、庭院中鬱鬱蔥蔥的鬆柏和爭相怒放的鮮花,在他眼裏卻顯出一股蕭索的味道來。
三老爺身邊的長貴早的了信候在院門外的,見了老國公,忙不迭笑著上前,奉承,“老太爺萬福!”府上的主子也就老國公和三房兒女會來,便是三太太也是輕易不登門。
三太太前兩日來過一次,卻不是看三老爺而是炫耀加諷刺,二姑娘被三老爺和周姨娘險些推進火坑,好在老天開眼,二姑娘否極泰來。三太太好生‘感謝’了兩人一番,多謝兩人讓二姑娘‘錯過了’錢承祖。
並且眉開眼笑的告知三老爺,此次隨著林晉海出征四爺表現出色,日後定是有大造化的。
對比周姨娘那兩個一個死了,另一個在家廟裏什麼時候出來都沒準,三太太怎麼能不高興。
這麼多年下來,三太太和三老爺的夫妻情分早就緣盡了,之前還礙著夫綱做麵子情,如今三太太什麼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也不用做了。
“你家老爺身子如何今天精神可好?”老國公邊走邊問。
“三老爺身子好多了,精神氣也頗好!”三老爺自從回了府就被關在院子裏,半步不能離開,加上親眼目睹了周姨娘慘死,幾乎抑鬱成疾,何況當初那三十紫蠶鞭可是下了狠手打的,這身子骨卻是垮了。不久前十姑娘又夭折,一個接著一個的打擊,四十不到的人,居然白了半邊頭。
老國公進了內室,見兒子麵色發黃,雙眼深陷的模樣,一時之間心如刀絞,這兒子自從回了府就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早知今日,他何必為了見兒子一麵,讓他回京賀壽,悔不當初啊!如今,再想讓他再離京,老大老二卻是萬萬不願意了。便是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這陣子他的心一直跳得厲害!
丫鬟捧了熬好的藥進來,老國公親手接過喂三老爺喝下。
三老爺喝罷藥,攥著老國公的手,“我對不起周氏啊,保不住女兒,眼睜睜看著她們被送到家廟中受苦卻無能為力,我的芸兒小小年紀就去了。便是如此他們還不打算放過芳兒。兒子知道,因著陳年舊事,兩位兄長對兒子有成見,隻是孩子是無辜的,芳兒終歸是林家骨血。兒子不想再一次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父親!”
老國公悲戚,眼睜睜看著三姑娘和十姑娘受苦,他不由想起自己早夭的大女兒,在這府裏也是過的小心翼翼,他這個做父親還不敢多加照顧,就怕礙了老太太一房的眼,便是這樣,也逃不過遠嫁早亡的命運,花朵兒一般的年紀就去了。
三老爺見狀,痛哭出聲,“芳兒日後便不是芸兒的下場,也是大姐的下場,與其眼睜睜看著我的骨肉一個個被作踐,我不如早點去了,到了下麵也好看顧她們。”說罷竟是往床頭撞。
老國公駭得臉色發白,連忙拉住三老爺,一邊的下人也忙上前幫扶,這才堪堪阻止了三老爺。
“你這是做什麼,一個男子居然學那女子尋死覓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這樣將我置之何地。”老國公又恨又心疼。
三老爺癱在床上,悲愴,“兒子這日子實在是過的生不如死,連親生骨肉都護不住,還有何顏麵苟活。”
三老爺這麼一說,可真是戳了老國公的肺管子,老國公麵色發白,整個身子都微微抖起來,腦海裏隻有這一句話翻來覆去的回響,連親生骨肉都護不住,還有何顏麵苟活。他的大女兒被作踐死,難道還要再眼看著三兒子重蹈覆轍。
長貴眼尖,見老國公不對勁,飛快上前扶住幾欲跌倒的老國公,焦聲道,“老太爺,老太爺……”
哭得不能自己的三老爺聞聲,也是大驚失色,嚇得從床上蹦起來,撲上前扶著道,“父親,父親,您這是怎麼了?快請大夫!快!”語氣裏的焦急滿滿,半點不做假。關心老國公是真,怕老國公有個好歹,自己命不久矣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