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海冷冷的看了站起來的兩個最讓他頭疼的兒子一眼,對著微笑的重華,一歎氣。再看小女兒沒精打采的站在那,想起她這一天的凶險,頓時心疼了。然後見到林延意腿上的固定架,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逝。
“吃飽了!吃飽了就跟我去書房!”林晉海撂下話,便往書房去。
吃飽喝足精神奕奕的林延思、林延愈對重華、林瑾衡和林延意一擠眼,便跟了上去,林延恩搖頭失笑,也抬腳跟上。
兄弟三人一同被林晉海提溜到了書房,過了晚膳時辰都沒出來,可見重華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林延恩那麼精,更不用他們擔心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林延思和林延愈才從書房出來,然後往後院的靜思院去,祠堂在衛國公府,且林晉海也不想大張旗鼓,遂讓二人去靜夜思跪著抄家規。
“父親可說不許中途吃東西,不許燒地火?”林瑾衡笑著問來傳信的人。
來人笑眯眯回道,“國公爺隻讓小侯爺和十三爺抄家規。”在隻上麵加了重音。
聞言,林瑾衡笑意濃了幾分,吩咐人道,“那去將屋子裏的地火燒起來,再備點哥哥們喜歡的點心過去,帶上兩幅漏指手套。”十月的京城夜晚,可不是好熬的,又加了一句,“避著人,也莫讓人靠近院子。”鑽空子也不能鑽的太明顯,否則他爹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不成。
“帶一壺清酒過去,讓六哥暖身子,不許延愈嚐。”林延意補充,林延愈渣酒量。
林瑾衡笑,這還是罰抄家規嗎?
來人諾諾應了,躬身退下。
重華笑,“小心你們父親回頭罰你們!”
“爹才不舍得呢!”林瑾衡有恃無恐道,又問,“三哥不會挨訓吧!”怎麼想今天她三哥都表現完美啊,且他又不知道他們幾個小的搗亂。
重華說道,“兩人應是有朝上的事情要談,不等他們了,延意早點回去歇息,傷才好得快。衡兒也瘋了一天了,早些歇息,今兒你跟娘睡,咱們娘兒兩也有好段日子沒一起了。”
“誒,那爹又要睡書房了。”林瑾衡假模假樣的同情下林晉海。有時候重華惱了林晉海,就讓他去睡書房,偶爾她就被拉過來陪睡。
書房內,待林延思和林延愈離開,唯餘林晉海林延恩父子二人,林晉海坐在書案後麵的太師椅上,林延恩則微垂著眼站在半丈遠的地方
燭火通明,林晉海卻覺得自己看不清兒子的神情,“你覺得我罰延思,延愈可過重了?”
林延恩恭敬回道,“父親如此也是為他們好。”
林晉海點了點頭,“衡兒是姑娘家,沒人會跟她較真,隻當她任性胡鬧。但是延思和延愈不同,他們的行為,不缺人去猜背後的含義,更不缺人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
林晉海看林延恩的反應,沉沉一歎,“延意傷了腿,李忠義才被揍一頓,有什麼大不了的是不是?”他知道妻兒都沒把這事當回事。
“延思延愈素來行事無所忌!”林延恩道,這事他和林晉海做不得,這二人卻可以。
林晉海看著林延恩,知道他明白輕重,“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隻有別人容忍皇帝,沒有皇帝容忍別人的,再寵愛的人,皇帝的容忍也有限。他責罰二子是做給龍椅上那位看的,林家不能恃寵而驕,他更不能。“延恩,君臣有別,陛下是你舅舅不假,也是別人的父親,更是掌握天下人生死的皇帝!不要期待太多。”
林延恩神色一凜,垂下眼瞼,遮住其中晦澀的情緒。
林晉海走到林延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衛國公世子,做任何事之前都想一想自己的身份!”
林延恩自小深受帝後寵愛,便是一般皇子都不及他風光。這些年來看著林延恩越走越高,越走越快,當父親的驕傲之餘還有說不出的隱憂,林延恩一路走得太順太風光了。
皇恩是把雙刃劍,林晉海怕林延恩習慣這種尊榮最後迷失了自己,更怕他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