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姑娘沒見過盛怒的四老爺,她雖不討四老爺歡心,但是四老爺也從不會對他疾言厲色,當下駭住了,愣愣的看著四老爺。
四老爺又痛心的看著七爺,“你也是個糊塗的,由著自己院子裏的人犯下這等大錯,禦下不嚴,你太令為父失望了。”
這話一出,整個客廳都陷入了寂靜。
七爺看著四老爺,動了動嘴唇,最終滿臉羞愧道,“兒子有愧!”低垂著頭,緊握著雙拳,跪在那裏不吭聲。
十二姑娘不可思議的看著七爺,眼睛瞪得極大,囈語道,“七哥,七哥!”
四老爺一拍案幾,恨聲道,“家門不幸,出此逆女,侄媳婦該怎麼處置就處置,不必給我麵子,不讓他們長長教訓,日後他們得把天捅出個窟窿來。”
林瑾衡一驚之後忍不住冷笑起來,四老爺這是棄車保帥了,可不是,七爺可是四房唯一的嫡子。下人眾口一詞,辯無可辯,四老爺已經沒臉替十二姑娘開罪,遂打算把女兒拋出來扛下一切。
小廝的話頭裏隻提了十二姑娘的奶娘,而奶娘也沒提到七爺,四老爺要說是十二姑娘知道七爺邀請趙世子之後便起意謀劃倒也挑不出理來。
根本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七爺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在眾人印象裏,這位四房嫡子才幹平平,不打眼卻從來不會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情,中規中矩的世家子弟。
十二姑娘如夢初醒,猛地站起來大聲道,“為什麼,父親,明……”
“砰”的一聲,四老爺一揮手,將幾上果盤掃到地上,幾顆果子飛到十二姑娘身上。
四老爺目光森冷的盯著十二姑娘,蠢不可及,連輕重緩急都不會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兒子留下這個汙點。
十二姑娘驚懼的看著四老爺,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如墜冰窖。
看著差不多了,許鸞斟酌著開口道,“十二妹年輕不懂事才會犯下大錯,看來這規矩得好生學一學,我有一位教養嬤嬤規矩是頂頂好的,如今正在我的莊子上休養,不若讓十二妹妹跟福嬤嬤學上一陣子。”既然在府裏在父母跟前學不好,那就去莊子上學,什麼時候學好規矩,什麼時候回來。
四老爺點頭,就十二這脾氣而言,學規矩有一番苦頭吃,但是學好了受益的還不是她自個兒。
許鸞瞥一眼沉默不語的七爺,沒有說話,小姑子她能管,小叔子那得避嫌,何況麵上七爺也沒大錯。若真要追查七爺到底有沒有參與,不說讓四房生了間隙,還要讓十二姑娘得罪了唯一的兄長,惹的父親厭惡,十二姑娘前途堪憂,以後的路就難走了。
見此四老爺神色稍暖,許鸞好歹賣他麵子,沒有抓著七爺不放,他卻不好不懲罰,他雖護著兒子,卻不表示不生氣,當下讓七爺去祠堂罰跪,並抄寫家規。心中盤算著是不是把兒子送到外麵去曆練一番,他這兒子比起其他幾房侄子終歸遜色幾分。
在此期間一直安靜聆聽的十二姑娘忽爾吃吃笑起來,目光緩緩的劃過堂上眾人,劃過四房人時,眼中含著被至親之人拋棄的怨、恨,張開嘴想說什麼,卻被撲上來的四太太摟住,四太太將十二姑娘的頭按在胸口上,啞著聲音道,“好孩子,到了莊上好好跟著嬤嬤學規矩,母親會經常來看你的。”然後用隻有十二姑娘能聽見的聲音道,“想想你四姐,想想她!”四太太知道,四姑娘是十二姑娘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果然四太太感覺到懷中掙紮的身體安靜下來,安撫的拍著她的被,提高了聲音道,“等你學好規矩,馬上就能回家。”若真能讓十二姑娘改了脾氣,四太太也求之不得。
十二姑娘終於能開口說話,因為靠在四太太懷裏,甕聲甕氣,“女兒明白!”
送走了四房等人,林瑾衡便從耳房走出來。
“妹妹覺得怎麼樣?”許鸞笑問。
林瑾衡皺了皺眉頭,“別讓十二姐姐帶自己的丫鬟過去,咱們多指點人過去伺候便是。”她隻能聽見聲音,總有說不出來的古怪。
許鸞笑,“妹妹是怕十二妹又鬧事?”
“有備無患!”十二姑娘行事實在出人意料,她覺得還是防備些好,反正也沒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