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1 / 3)

這麼正兒八經的客套講話卻是頭一次,她竟這麼自然的喊他六哥,她以前不是亂喊他舅舅的麼。

他多看了她幾秒,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記性不錯,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我是誰。」

她站起來,嘴角勾著笑,「當年你還威脅我,說我要再敢給你沒事找事,你就把我關進號子裡,我怎敢忘。」

他從不喜形於色,可陶然短短的幾句話就勾起了他眼底的波動,「誰讓你一直在派出所裡吵吵的。」

她的視線漫無目的的掃著馬場裡蕭條的冬景,那年她十四歲,放學的時候,有高年級的男同學欺負她們班的一個瘦小的男同學,她看不下去了,就帶著季揚和幾個小兄弟跟高年級的同學打了起來。

學校門口不遠處的小巷子裡,她們打的很凶,她的臉都不小心被人砸了一拳,更倒楣的是那天被巡邏的江迎東遇上了,然後就被逮到了派出所教育,那也是她頭一回坐警車,當時覺得還挺威風。

她想到了過往,他大概也想到了,「咖啡館開了嗎?」

那時她坐在江迎東的辦公桌上,激昂不已的說以後長了要開家咖啡館,沒想到他記性真好,「開了,哪天過去喝一杯。」她笑著看他,「免費。」

他微微頜首,「走吧,這裡太冷了。」

她跟他並肩走著,他忽的問她,「還是原來的號碼?」然後報了十一位數字。

她一愣,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這個男人的記憶力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脊背有冷汗出來,木訥的點點頭,「對呀,回國後還在用。」

他淡淡的說了句,「去之前我會給你電話。」

她反應了好幾秒才讀懂他話裡的意思,原來是真的要去她咖啡館。一路沉默著,她總會不經意的偷偷看他兩眼,他麵色冷淡,心思藏得很深,她一點也看不透他,還是跟十二年前一樣。

她之前看的那篇與他有關的消息,還寫明瞭,八年來,他不近女色,自從他妻子過世後,再也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近的了他的身,自持力甚高。對於沒有色心又不缺錢的男人來說,幾乎是找不到軟肋的。

可她真的要拿曾經那點交情說事嗎?

走在泥土路上,陶然低著頭時不時的用腳尖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六哥,為什麼要改名字?」

以前他叫江六,挺土氣挺特別的一個名字,她看過一次就忘不了,誰想到會改成江迎東,在來的路上當她看到照片裡的人時,她感覺上帝給她開的玩笑有點大了。

一個是初戀,一個是現任老公,一個是多年前的故人,不是他們最後落在她手裡,就是她慘死在他們槍下,而不管哪一種,都是最悲慘的結局。

江迎東停下腳步,看著荒涼的馬場,醇厚低沉的聲音徐徐道來,「江六是我的前半生,貧困潦倒,敏[gǎn]倔強固執。那個我已經死了。」

話題太過沉重,她轉過身開始退著走。他看著陶然,話裡聽不出情緒,「陶然,離開這裡吧,走的越遠越好。」

她嬉笑著,「我父母在這裡,我老公在這裡,我初戀在這裡。」頓了頓,以著更加俏皮的語氣,「我的江舅舅也在這裡,你說我該走去哪裡?」

江迎東臉色微變,「陶然,別亂喊!」

陶然放肆的笑起來,她找到了江迎東的突破口,可還是與過去有關,她無恥的又要消費曾經人與人之間最為單純的信任,這樣的她,她自己都感覺可恥。

當初喊他舅舅純粹是惡搞他,她坐在他辦公桌上等著家長來接,值班所長過來時隨口問了她一句,「丫頭,找人?」所長不知她是因為打架鬥毆被請到派出所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