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當年也是亡於那場禍亂。事後羋夫人以及另幾位首領率眾向李某投降時,若照羋夫人所想,李某是否應當拒絕,當場報了家父之仇,如此才算是恩怨分明?」
羋夫人一時語塞,頓了頓,道:「李大人,那你今日過了,為了何事?」
李東庭目光落到羋夫人麵上,笑意漸漸消失,最後轉成冷色,道:「羋夫人,李某聽說最近蜀王府的說客成了你這裡的座上賓,不知是否是真?」
羋夫人臉色微微一變。
前些天,蜀王府的人帶了厚禮,確實悄悄找到了她,轉達蜀王給她的許諾,雲日後蜀王軍隊攻雲南,與李東庭起戰事時,要她聯絡和李氏有怨隙的部族呼應同戰。
羋夫人雖然對李氏不滿,但有了十幾年前的那次教訓,深知對付李東庭不易,投靠蜀王府更是冒險,一旦再次失敗,不但自己,連整個部族也必走向萬劫不復。隻是蜀王許下的諾實在厚重,她心裡又放不下舊仇,一時下不了決心,恰好兒子那會兒生病了,也無心別的事,所以一直拖著沒給最後答覆。
此事非常隱秘,就隻有羋夫人身邊的幾個親信知道而已。沒想到竟被李東庭一語給道了出來,羋夫人未免有些狼狽。隻是很快便定下了心神,冷笑道:「來找過又如何?李大人這是來興師問罪,要把老身綁了交給朝廷立功領賞不成?」
李東庭唇角扯了扯:「羋夫人言重了。李某知道羋夫人深明大義,便是為了千萬望族之人考慮,也絕不會再重蹈當年覆轍,故今日才隻身前來,為的,不過是想聽羋夫人一句心裡話而已。」
羋夫人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李東庭,你在我麵前,也不必如此故作姿態了!我是個直脾氣,你既要聽我心裡話,我便直說了,我丈夫兒子均死於你手,雖說是我咎由自取,隻這口氣,我終究還是難平……」
「羋夫人,方纔我便說了,冤冤相報,沒有終了。你我都是一方之主,一念便能決定千萬人之幸或不幸。李某正是不願境內再起無端禍亂,傷及更多人的父兄丈夫,所以今日才隻身前來見羋夫人。」
「……外頭那位梅氏,」李東庭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我也知道是夫人將她請來給令郎治病的。夫人可能不知,就在十來天前,她還剛被心懷叵測之人以生病為由引她上門診治,險些遭遇毒手,幸而發現的及時,被救了回來,過後大病了一場,如今病還沒全好,一聽到令郎急症,便又趕了這麼遠的路來為令郎看病,毫無怨言。我雖沒問,卻也知道她憑的是醫者的救人之心。醫者如她,以一己之力救了夫人一子,夫人便欣喜若狂。夫人有沒想過,禍亂一旦重起,萬千人轉眼便成白骨,世上縱有良醫如她,也是回天無力。將心比心,夫人難道還是放不下十幾年前那段舊仇,定要將族人往死路上帶?」
羋夫人僵住,半晌沒有開聲。
李東庭又道:「李某不知蜀王給夫人許過什麼諾。李某出手或許遠不如蜀王豪綽,隻是李某也知你族人常年鹽巴短缺,願助你解決。另,你族裡族人往年所積皮貨,大多賤價被昆州一帶的小皮貨商收走,他們幾經轉手賣出,價格往往翻番不止。李某認識些外麵的大皮貨商,願在中間牽線,引他們直接來向你們收買,價格不敢說多高,但比從前,絕對要高上兩三成不止。夫人意下如何?」
羋夫人性格雖暴烈,但也不是一根筋到底的人。李東庭以梅錦救她獨子為例引申開來時,她心裡便有所觸動。等聽到他又許下這諾言,原本五六分,這時也變成了七八分,於是看向李東庭,問道:「你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