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方才殘睡的暈紅,這朵紅顯然取悅了他,滿意的找到袖子裏的一隻小手,牽著一同向外走,靈眉另隻手一直捫在心上,夢見他,醒來亦能見到他,她是願意醒來,還是繼續留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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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幾名侍女來到鬱鴦軒,被藕荷引到內室,剛進門就見到王爺牽著少史的手從紗幔裏走出來,侍女們連忙行禮,一個資曆最深的上前道,“奴婢們奉貴管事之命,將少史的衣裙送來。”原來後日即是中秋,王府宴請金陵諸貴,一早即定下欲攜靈眉出席,便著貴管事依舊請來裁雲居的劉七娘,趕製了幾件衣裙。
這侍女說完,便側過身,身後兩名年輕點兒的上前,裙子疊的齊齊整整,捧在侍女們手上,雖看不出樣式,然隻那衣料上隱隱流動的光,便知是何等的精致。
靈眉卻微蹙起眉,轉身向著雲來,“妾不想去。”仰起小臉,補充著說道,“妾出自低微,尚未學習禮儀,沒有見過大的場麵,實不想赴宴。”
“少史既然已進我王府之門,便是無比尊貴的貴夫人,一言一行皆關於王府顏麵,即使在內室,方才那樣的話也不要說了。”
靈眉話音未落,便傳來一道嚴淡的聲音,壓住話尾。是貴管事,她剛剛踏入房內,聽到靈眉所言,出言相責,又轉向淮西王行禮,“老奴身為內事主管,有督導夫人們的職責,不知是否貼切。”
靈眉的手還握在雲來手裏,她抽出來斂首福身,“妾知道錯了。”從貴管事角度來看,王爺威嚴挺拔,那小嬌子卻寬衣盈盈,黑發如墨,果聽他緩緩對她道,“孤還有事,禮儀與衣飾之事,可與貴管事商議。”
靈眉等恭送了雲來,一回頭,貴管事端嚴肅持的站在那裏,鬢發與服飾簡潔優雅,脊背陡直,那雙淡漠的眼睛正打量自己,她霎時想到自己的衣飾散漫,果然那貴氏冷冷看著她,“請少史先行梳妝。”
中秋夜。王府別苑的德慶殿亮如白晝。從遠看去,暗夜裏那一處,古樸的宮殿仿佛一個剛剛揭開的寶石匣子,華美的光從殿門和窗中透出,絲絲縷縷,交彙融入進夜空,莊嚴又神秘。
殿內貴客雲集,有金陵城內第一等的官員,第一等的將官,第一等的富豪,第一等的騷客,他們攜帶著家眷,那些個女眷們皆除去了紗帽,露出一張張施了脂粉的妙顏,不僅如此,雖天氣漸涼,她們的衣衫卻薄,粉光瑩瑩的頸項胸口袒露出來,上麵一串串寶石,還有頭頂的明珠金釵,在明亮的燈光下流彩熠熠。
每個人都是愉快的,特別是那些女眷中的韶齡少婦、少女們,嘰嘰咯咯的交頸軟語嬌笑,或是與哪家風流的兒郎眉目傳情,更多的卻是在翹首企盼,今日宴會,不僅能見到那位豐神俊朗的王爺,更聽說他還要帶著他那個新晉的少史一道出席,傳說中風流的小娘子,究竟該要美成什麼樣兒?
忽的一聲長鳴,原是正時已到,主座旁邊號角奏報,六名身著絳紫色禮服的號手齊齊吹起長號,又高又沉的聲音兀的這麼響起,眾人皆一靜,聽那號聲在十多米高的大殿內盤旋回蕩,方才的輕鬆快意被旋旋壓下,於心皆自然而然生出一種對高門王權的敬畏與莊重。
號聲止,禮官引眾人起身,淮西王於一側走上主座,他穿的是親王禮服,黑色的廣袖大袍,腰束寬帶,金色與紅色的邊紋交織,加上其自身高峻挺拔的身姿,於上長立,眾人不消抬頭,便感到一股逼人的貴氣。
膽大的女子,已偷偷將眼上瞄,生出欣賞想往的神色,淮西王琅琅的聲音道,“今日中秋之夜,孤不敬,敢擾諸位家圓之美,願與眾位舉城共歡,同賞皓月,慶家、國兩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