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2 / 3)

宇文秧感覺到自走進這大廳裏來,身邊這人渾身的氣息就完全變了一個調,若說平常他給人的感覺是淡漠得不在意任何事情,那麼此刻就是渾身都散發著微冷陰暗的氣息。

看到走進大廳的人,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整張臉一震,臉上肌肉微微抖動起來。

“淵兒……”

中年男人激動地喊了一聲,突然猛地刹住衝過來的身體,在離菩屠法師幾步之遙的地方勉強地停了下來,一臉難耐的激動表情。

菩屠法師一臉漠然地看著差點衝過來的中年男子,神情淡漠地開口道,“施主。”

中年男人的臉色猛地一僵,笑得苦澀地看著菩屠法師,半晌未開口言說一語。

中年男人突然長歎一聲,轉過身去背對門口的兩人,招手道,“罷了,今日既來到了交城,就當老夫是個思念外甥的舅舅,好好陪陪老夫吧!”

宇文秧一聽中年男子的話,心中大吃一驚,瞪著眼睛看著身邊的人,這一看之下就更驚訝了,他還真覺得法師與那中年男子長得有幾分相似。

菩屠突然斜睨了他一眼,宇文秧僵硬地收回自己的眼神,聽得耳旁的人道,“你先去歇息。”

便立即有楚府的家丁為他帶路,他還沉浸在剛才令人驚訝的消息中,一臉呆呆的樣子,雙腳不自覺地隨著家丁走出了客廳,往一側的走廊走去。

直到看不見了宇文秧的身影,菩屠法師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重新坐落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眼神溫和地看著菩屠,聲音平靜地問道,“我聽說你在盛京收了一個俗家帶發修行的弟子,便是那小孩兒麼?”

宇文秧兩年前遇到菩屠的時候十四歲,就算是今年也不過才十六歲,再加上個子又小,就連一張臉,也是小小的巴掌臉,中年男人說他小孩兒其實並不為過,隻是他看菩屠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滿,於是便不再提起宇文秧,轉移開了話題。

“今日舅舅也去聽你說法了,沉寂冷靜、安然祥和,的確有大家風範,我還聽說你現在是大禹王朝最受人尊敬的法師……”

“貧僧如今隻是一個出家人,聲名在外,並不在乎那些什麼受人尊敬的虛名。”菩屠走進廳內,坐在了主位另一側的椅子上,立即有人送上了飄著清香的茶,菩屠看著茶水上麵漂著的幾片細小嫩芽,神色有些怔忪。

眼前不由得浮現了一個裝了清涼露水的白瓷玉杯。

中年男子臉上終於露出不滿來,“你在我麵前說這些話,是把自己的舅舅也當成了那些信徒?”他看著菩屠臉上露出的怔忪神色,眉目稍緩,“淵兒,你出家、拜在靈隱寺,那些都是他的安排,難道你也要把這些賬算在我的身上?”

“你口口聲聲說侍奉佛祖一心向佛,但若你真心皈依,又怎會一聽到我病重在身的消息就來了交城?”中年男子一眼不眨地看著菩屠,低聲歎息,“我是你舅舅,更是你母妃的親生兄長,這世上,可就隻有我們是最親的人了……”

菩屠的臉色很白,沒有一丁點色彩,近乎透明。

交城的傍晚似乎來得很快,天邊的夕陽漸漸垂下的時候,有細微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宇文秧垂著頭走在院子中央,一腳、一腳,輕輕地走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因為垂著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天色漸漸黯下去,似乎終於覺得走累了,宇文秧才停下了步伐,順勢在青石板上席地而坐。楚府的家丁不會輕視他,想得也很周全,給他安排的西廂房布置得寬敞而舒適,一看就知道是名門貴胄之家用來招待貴客用的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