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2)

過耳朵來接著咬:「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她男朋友?」

他驕傲地一挑眉,斜眼看我,「我阿凡在吧台後麵看過的愛侶佳偶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還能看走眼不成。那男的看起來酷得掉渣,不知道是怎麼追上夢夢的?」

憶起除夕當晚姚粲講的嶽表妹公開表白事件,我也回他個自信的眉眼飛揚,「嘿嘿,誰追誰還不一定……」

話沒說完我人已經被外力帶入熟悉的臂彎,夏亦揚的手環在我肩膀上舉起小酒杯,盯著裡麵綠瑩瑩的液體似隨意問道:

「這酒叫什麼名字?」

「初——戀——」

阿凡像念古代皇帝的詔書一樣拖長尾音,引得阿烈率先舉杯仰頭悉數飲盡,我們所有人看著這位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不約而同睜大了雙眼。他麵無表情地喝完,麵無表情地放下酒杯,麵無表情地說:

「還行。」

在我的認知裡阿烈是個挑剔的人,他都說還行,那肯定比「還行」要行得多。不假思索地拿起酒杯,沒送到嘴邊夏亦揚先按下我的手,對我笑得富有深意。我尚琢磨不透,對麵的薑子沫已經舉起自己空空的酒杯,似怒非怒地瞪向阿烈,

「你能告訴我,你這‘初戀’裡除了蘋果味芬達和朗姆酒還有什麼嗎?」

「還有初戀的味道啊!入口甜,細品澀,餘味苦,完完全全和初戀一樣。從情竇初開,牽個小手都高興半天。到早戀被家長老師反對,覺得倆人像苦命鴛鴦。等人長大了視野開闊了,最後無疾而終。誰的初戀不是這樣?」

阿凡說得頭頭是道,得意的眼神滑過我們每一個人拋出問題。

「那個,」我難為情地瞄一眼夏亦揚又覺得不吐不快,於是扭捏磨蹭地舉起手誠懇提問,

「我初戀的時候已經不算早戀了。喝了你這杯酒不會真無疾而終吧?」

阿凡被我一問困頓了,看看他的「初戀」,看看我,搖搖頭。我求解不得也難住了,看過他,又看向我的「初戀」。他麵容英俊,鎖住我的雙眼眸光瀲灩,嘴角噙著最柔情的笑。

「堂堂一新時代的女大學生,不能搞封建迷信這一套!吳與陳,來,陪壽星喝一杯」

殷悅說話間端酒杯杵到我們麵前,卻盯著夏亦揚昂首一笑。她身旁的阿烈也擺出副等看好戲的興興模樣。夏亦揚笑容不減,掬起我的手引我端起小酒杯,疏淡道:

「好像你五歲的生日願望就是給阿烈當老婆,非他不嫁。這杯酒你喝了,我家與陳一定奉陪到底。」

此刻,殷悅他們的反應如何不重要,喝不喝杯中的「初戀」不重要,唯有「我家與陳」四字在我腦海裡盤旋不落。初聽心裡樂淘淘,再一浮想,不久之前我日日如田螺姑娘般於夏亦揚家常進常出,勤勤懇懇地為他洗衣做飯,可不是「他家的吳與陳」嘛!

未表白先變成小女友,沒進門先做了小媳婦,總被他事事占儘先機,怎個苦悶當頭人無奈!知了愁滋味,俗話說需要酒來澆。想著我將就夏亦揚的手,撅嘴湊近小酒杯,把裡麵的「初戀」茲茲嘬了下去。

果然先甘後苦澀入喉啊!

苦酒穿腸過,雜陳味道佐著相似的遭遇,我眯眯眼回味不已,忍不住想對天贊一聲「好酒」!腦袋剛抬起來又差點抽過去,我和夏亦揚的目光共同落在空空如也的酒杯裡,再一併拾起相匯。眼神交織我隱約覺得方才喝進腹中的小酒其實是落入他的黑眸,怎會也冒起綠瑩瑩的光呢。

「好喝嗎?」

「我能說有點上頭,想睡覺嗎?」

「你說呢?」

「那我能給這酒改個名字嗎?」

「嗯。」

「叫童言無忌吧?」

「好。」

我態度謙恭,他神情冷然,特別說到最後一個「好」字真像是含在齒間硬擠出來的。拿捏不準他是不是很在乎 「初戀」的不詳寓意,我反正不敢再多沾一滴此酒。

殷悅覺得事情是她挑起來的有些過意不去,在吹蠟燭許願的時候大方地送了我一個願望。燭光搖曳,映照在每一個人恬靜帶笑的臉龐,他們默默不語等待著我。我凝望燭淚滴落成固,哭花了漂亮的生日蛋糕,腦海回閃而過的是不久前經歷的種種起落,如遊走峰穀之間般跌宕,心裡萌動發生的願望壓了又壓。迎對上每張親切的笑臉,我樂嗬嗬地說:

「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平安幸福一輩子。」

眾樂樂中,我垂目斂眉,要是人沒有煩惱該多好,要是煩惱會被快樂沖淡消失又該多好。桌下的手被夏亦揚突地緊握,我眼睛裡有他的堅定與執著,直白地一讀就懂,可又想問自己一句:

吳與陳,你學不學得會呢?

因為第二天還有早課,我和夏亦揚提前離開了「秘色」驅車回學校,他把我送至宿舍樓下。

這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夜晚,我依依不捨地與他道別走進宿舍樓,手不自覺地婆娑上頸間的太陽花吊墜,帶著體溫的凹凸質感即便用指腹也能感受到它的精緻。我下意識回頭尋找夏亦揚,他還站在原地,像是預料到我會回頭一般依舊溫潤的目光繞著我,笑意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