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公四年》裏講,‘君居北海,寡人居南海,惟是風馬牛不相及也。’這裏的‘風’指的是雌雄相引誘,也就是比喻說兩者全不相幹。”
“好!”老爺子鼓起掌大聲叫好,“真是太好了!”
人家馬牛都不相引誘了,他叫什麼好啊?樓起一頭霧水,總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地方。她正覺得不對頭,老爺子已經吩咐管家將一百兩黃金送了上來。“姑娘,這一百兩黃金你先拿著,我們家那臭小子以後就完全拜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教導他,不用跟我客氣,不是有句話叫‘又上吊又用錐子刺大腿’嘛!”
“那叫‘頭懸梁、錐刺骨’。”怎麼變成又上吊又用錐於刺大腿了?
“反正意思差不多。”老爺子憨憨地笑著,“你就是勒死我們家臭小子,也要把他教成一個有學問的人。”
老人家對兒子抱有熱切希望這樓起能理解,可是—“您還沒有審視我到底有沒有做夫子的資格呢!”
“不用審校!”老爺子拚命地搖著頭,“你一定很有學問,你想啊!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這還能沒學問?”
這就叫有學問啊?對這個家的學問水平,樓起終於有了初步認識,她還想有更深層次的領教。“我想見見少爺,我要做他的夫子,對他總該有個比較全麵的認識。”
這邊管家去請少爺,樓起跟老爺談了起來,“不知少爺幾歲,習了些什麼字,讀了些什麼書。《大學》、《中庸》若是讀過,隻從《論語》、《孟子》開始教就可以,要是‘四書’已通覽,我想讓他讀點《左傳》、《國語》,他要是喜歡《穀粱傳》、《公羊傳》也可以兼著讀點。”
老爺費力地扒著頭想了想,得出以下結論:“《公羊傳》……《公羊傳》他好像沒讀過,或許讀過《母羊傳》,要不……他就是讀過《小羊傳》。”
樓起讀遍天下萬卷書,還從未聽聞什麼《母羊傳》、《小羊傳》呢!這《左傳》、《公羊傳》和《穀粱傳》合稱《春秋三傳》,怎麼又跑出母羊、小羊來了?
對這位老東家不再報任何一點希望,樓起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她把最後一點期盼放在了少爺身上,但願他比他爹厲害。
在她焦急的等待中,一陣疲疲塌塌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樓起眯著眼向門外望去—
“爹,你找我幹嗎?我昨晚應付生意,子時才回來,你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打了一個誇張的哈欠,顯然諸葛少還未睡醒。神情恍榴地瞧了瞧書房裏多出來的女子,他有些納悶:爹的眼光真的越來越差了,這等貨色放到青樓哪能招來生意?充其量也隻能當當粗使丫環。
樓起也狐疑了,他叫他爹,難道他就是少爺。這不開玩笑嘛!瞧他的樣子少說也二十多歲了,請什麼夫子,難道她要教的人是這位少爺的兒子,老爺的小孫子?
“老爺,原來你要我教導的是您的小孫子,那就快把他請出來吧!”
“不是啊!”老爺子用很肯定的語氣向兩位當事人宣布,“他就是你要教導的學生,而你就是他的夫子。”
“沒搞錯吧?”諸葛少怎麼也沒想到老頭子真的請來了女夫子,還是一個有著小眯眼的女夫子。瞧她穿的粗布青衣,臉無脂粉,身無彩帶,一副讀書讀到呆的樣子,跟糟老頭子有什麼區別,根本是天亡他也!
震驚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對著麵前如此年長的學生,樓起連話都說不出。天啊!要她教如此成熟的學生,她的學問夠嗎?踩了幾小步,她移駕到他麵前,“你今年是要進官學嗎?如果是進官學,我教你還行。如果你是想人殿試,我就要看你的資質了。若教不好你,我這個夫子也很是難做。所以,我想先試試你的深淺,不知道你都讀過哪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