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哎,小才啊,你爹他,哎——”
“別說了,百順伯。”
“對,咱不提那傷心事。你回部隊啊,碰到三兒,就跟他說家裏都好,讓他別惦記,讓他好好幹。”
“哎。百順伯——”
“啊?”
“等會兒我吃完晚飯就走了,這是我家鑰匙,等一樂哥和二和哥回來,你們收拾收拾,今晚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不行,不行,這,這使不得。”
“我爹走了,我就沒有家了。以後走到哪,哪就是我的家。”說完成才把鑰匙塞到許百順的手裏。
許百順老淚縱橫,顫唞著手差點兒抓不住鑰匙。
成才回到家,正好袁朗燒好了飯。袁朗得意地站在那:
“怎麼樣?!”
“不錯。”
倆人吃飯的時候都沒說話。
吃完飯,還是袁朗收拾。
成才開始整理行李。
他把下午發現的工作手冊和那捆信都放進包裏,然後從牆上取下鏡框。
鏡框裏最大的那張黑白照是爹娘的結婚照,上麵的爹好年輕,娘也很漂亮,倆人笑得真幸福。有兩張彩照,一張是自己參軍時和爹的合影,還有一張是在部隊拍的寄給爹的。剩下的就是一些自己各個時期的黑白報名照。
成才把照片取出,用下午的那塊藍布仔細地包起來,也放進了包裏。
“收拾好了嗎?”袁朗走進來,一邊把擄起的袖子放下來,一邊問。
“好了。”
“我先去發動汽車。”
“嗯。”
成才拎起包,拿起櫃子上的手電筒,不舍地環視著屋子,慢慢地倒著走向門邊。關上門,來到院子中間,又環視了整個院子。然後拉開車門,坐到袁朗身邊。
“隊長,我想去跟我爹和我娘告個別。”
“好。”
成才跪在爹娘的墳前,從包裏取出了那捆信:
“隊長,把你的打火機借我用一下。”
袁朗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遞過去。
成才點燃信,然後磕了仨響頭:
“爹,娘,兒子走了,有空會回來看你們的。”
袁朗也在成才的身邊跪下:
“大叔,大嬸,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成才的。” 收藏 評分 分享 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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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袁朗開著車,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成才的臉貼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景色。
連綿不絕的山嶺,鬱鬱蔥蔥的樹,還有那條一直不曾離開過視線的小河。晚霞閃耀著絢麗的光彩,晃得成才睜不開眼睛。夕陽映照到波光粼粼的河麵上,閃爍出奇異的五彩斑斕的眩光,與群山交相輝映。
成才眼前閃現出童年在家鄉的小河中,在萬道霞光之中和夥伴們打水漂、玩遊戲的快樂情景。
那些兒時的夥伴這次一個都沒見到,他們都到大城市去打工了。
成才的心底湧出濃濃的傷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這裏?再見了,我的親人;再見了,我的家;再見了,我的故鄉。
四周的群山被夜色一點一點地吞沒了,袁朗開著車上了高速公路。成才不再看窗外,手裏拿著那個手電筒,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開關,電筒隨之一亮一滅。
“幹嘛呢,你這是?”
“想小時候的事。”
“能跟我說說嗎?”
“我小時候特淘氣,經常闖禍,隻要有人告狀,我就得和板凳比長短。”
“啊?”
“就是挨揍。”
“哦。”
“有一次,我把柱子家的房頂踩了個大窟窿。當時我很害怕,想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於是我就逃到後山的樹林裏,爬到樹上躲了起來。
天黑了,山裏刮起了風,嗚嗚的;林子裏時不時會有些響聲;感覺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