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鍾鳴哽咽得很厲害,努力擠出話來,每吐出一個字,都仿佛在他的心上割上鈍鈍的一刀:
“四,四——個——”
鍾鳴努力眨幹淨眼中的淚,但是仍然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看清昆泰的動作——槍再次指向成才。鍾鳴閉上眼睛,用牙緊緊咬住下唇,一聲槍響,鍾鳴晃了一下。
鍾鳴的心很痛,很痛,整個人像是往懸崖下墜去。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人有種在半空中的感覺。慢慢的,就有了一種飄浮在空氣中的感覺,是一種解脫,一種釋然。他還能失去什麼?他還怕失去什麼?自從進入老A以來,他一直緊繃著,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了。鍾鳴笑了,都有點兒陌生的感覺了,他有多久沒有如此輕鬆純粹的笑過了?現在他可以微笑著坦然的麵對死亡了。
睜開眼,鍾鳴呆住了,幻覺?眨了眨眼睛,沒有消失,難道自己也光榮了?也沒覺得疼啊?
手上的繩子被鬆開了,鍾鳴此時才感覺到手的存在,而且很酸脹。
“歡迎來老A。”很溫和的聲音,從那個邊上有小梨渦的嘴裏發出。
他身後的昆泰摘掉了頭套,C1?!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鍾鳴木木地側抬頭,C2,再轉向另外一側,C3。
怎麼回事?!鍾鳴覺得大腦不夠用了,經過整整一分鍾的思考,鍾鳴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又——被——A——了!
身旁的C2又推了鍾鳴一下:
“誒,不會是嚇傻了吧?”
鍾鳴猛地躍起,照著C2麵門就是一拳。可是C2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鍾鳴緊接著就是第二拳,C2後仰避開。鍾鳴接著飛腿就踢,C2立刻跳開……
“我說,我有點冤,這事兒真跟我沒關係,真的。”C2看見鍾鳴像瘋了一樣,完全沒有章法,亂打一氣,知道要了結這事兒沒這麼容易。“成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這是你們隊長編排的,我就一友情客串。”成才用紙巾擦著臉上紅色的糖漿:“要找,找他去。”說著往屋外走去。
C1和C3互望了一眼,同時上去鉗製鍾鳴,此時鍾鳴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們很輕鬆地就控製住了他。其實平時的訓練量要大得多,之所以今天體力消耗這麼大,主要是心太累了。
鍾鳴無力地仰麵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已經熄燈了,除了路燈透過窗簾縫灑下的那條昏黃的條紋外,其它的都是一片漆黑。
自從回到基地,鍾鳴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就把自己撂床上了,連晚飯也沒去食堂吃。同屋的老A好心的給他打來飯,他連看都沒看。許三多也來看望過他,在他耳邊嘮叨最終考核的意義,他也沒心思理會。
其實鍾鳴很累,可以說是身心俱疲,但是他就是睡不著。心堵得慌,腦子一片混亂。明天一早就要考評了,他得在這之前理順思路,想清問題。
鍾鳴高中一畢業就參了軍。新兵連一結束,他就被分到了鋼七連。
鍾鳴給人的印象就是靦腆,話不多,有點兒內向,這在處處爭強好勝喜歡表現的軍營裏是不多見的。其實隻有鍾鳴自己知道,那是因為自己太獨了。
也許正因為他的這種氣質,連長馬小帥讓他當狙擊手。鍾鳴至今還記得第一次拿著狙擊槍時的感覺,那是一種真正的歸屬感。
連長馬小帥經常對著全連100多號人嚷嚷他的私話,說這些私話時,他笑得又神秘又謙虛。所謂“私話”,就是鋼七連曾經的事,鋼七連曾經的人。
3次集體一等功;7次集體二等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