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一路上我還得照顧著她,竟走了一個時辰才回到了梅府。
看看已是醜時,我心裏急躁,進了梅府大門就撇下了雲兒,獨自往竹蘭軒奔去。
薛雅之死了
踏進竹蘭軒敞開的院門,便見正屋的房門也是敞開著,裏麵燈火通明。玉簪瘦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玩弄著堆得高高的蠟淚,卻有些心不在焉。素馨低垂著頭在屋裏不停踱步,可以想象她的臉上亦是爬滿了焦急。
“小姐你回來啦!”玉簪似乎是感應到了我一般,本是盯著蠟淚的她忽而轉過頭,見到我歸來,便欣喜的喊道。踱步的素馨聞言也奔了出來,牽著我渾身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能有什麼事。”我淡淡的笑著回答,眼角卻已有些溼潤。
這世上,還是有一個地方,有兩個人,會在深夜裏守在燈燭邊,等我歸來。我想,若是我回來得再晚些,她們怕是要出去尋我吧。
“小姐你出門這麼久,都不帶上我們,要是有什麼事兒可怎麼辦……”玉簪含嗔的語氣中漾著滿滿的關心,有些不滿的撅嘴。
“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麼……”我含笑在她小巧可愛的鼻尖上輕輕一點,便坐下來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素馨連忙倒茶給我,問道:“小姐你做什麼去了?”。
“是……”我本是想說出雲兒來,卻倏然住了口。自從醉月樓之事後,素馨和玉簪沒少埋怨雲兒,若是此時我說雲兒讓我白跑了一趟,她們勢必會更厭惡雲兒。那張滿是惶恐的小巧的臉在我麵前一閃,我也不忍心據實說出,便微微沉吟了一時。
“小姐……”玉簪不滿的撅嘴,“到底做什麼去了?”
“之前答應要送薛姐姐一首詩卻一直沒有做出來,晚飯的時候卻忽然做得一首,覺得很不錯,忍不住連夜送去給薛雅之。”我隨便編個理由,便轉開了話題,“夜已經深了,你們就別再‘拷問’我啦……早些歇息吧。”
“偏要拷問!”玉簪似乎很喜歡“拷問”這個詞,便哈哈笑著做個鬼臉,“我還想問小姐寫了什麼樣的詩呢,不過還是留著明天問好了。”
一路疲憊,略洗了洗,卸妝之後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黑甜一覺,不知所之。
再睜開眼時,天色已是大亮,梳洗之後,閑來無事,因這幾日書筠和淩波一直未去嘯花軒,我便帶了素馨和玉簪去雲液池畔走走。
殘荷枯梗,碧波清池,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正愜意時,卻見侍書匆匆走了過來,一臉不安,見了我便奔到跟前,氣喘籲籲的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薛雅之姑娘被人害死了,大人正在大堂等著夫人……他們說是……說是……”他諾諾的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
薛姐姐死了!
恍如晴天霹靂,腦中轟然一響,我霎時呆在那裏。那個沉靜如塵世外人,待我如親姐姐一般的女子……這麼突然的去了麼……心像是被揪走一般,空無一物。
我有些站立不穩,忙扶住了素馨,抬手指著侍書,喉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中卻已有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張了張口,半晌無言。
“我們扶著小姐過去吧……”素馨說著,同玉簪一起扶著我緩緩向正院而去。
恍如走在雲裏霧裏,身子似是虛脫了一般,無力的木然走著,仿佛這軀殼已不再是我的。心思隻是係在那個婉約的女子身上,然而眼前卻隻是白蒙蒙的茫然一片。
忽然想起娘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那會兒我正在跟淩子卿在外玩耍,卻有家人來告訴我娘親去世的消息。那時候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下來……來人一路背我回去,我卻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身體中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