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請大夫開了幾服藥,晚上睡得才好了些。
然而終究是遠別,白日裏沒事做,我便翻出以前和書筠一起做的詩畫等物,然後呆呆的看上許久,一看就是一兩個時辰。
閑來沒事,便又翻出新拿到的詩詞集看看,恰翻到歐陽永叔的一闋《玉樓春》:
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念了幾遍,終是心有戚戚,便拿了信箋,將詩抄在了上麵,用火漆封好了,讓素馨拿去寄了。
玉簪見我幾日來都有些悶悶的,便獨自趴在桌上,用手肘支著頭,眼睛轉來轉去許久,忽然開心的跳了起來,“小姐,我們去上香吧!”
“上香?”剛剛踏進屋門的素馨一聽,也來了興趣,附和著道:“也是呀,小姐這麼擔心大人,我們去上香,既可以散散心,也可以給大人祈求平安。”
“我在家裏待了這麼多天,也有些悶了。”玉簪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邊,“小姐,我們明天就去吧?”
“好,就依你們的意思。”我看著玉簪嬌俏的小臉,心下莞爾。
我恨你
第二天一大早,天氣卻又陰了下來。已是入冬,風刮起來便冷颼颼的,我猶豫了許久,還是帶著兩人出門,碧螺不想外出,便讓她一人在家等我們。素馨多帶了幾件衣服,溫伯亦是叮嚀囑咐,還特地派了幾個人跟著。
今日是初一,相國寺百姓開放,人來人往,亦有人在外交易,賣些筆墨裝飾等物,很是熱鬧。雖然天氣蕭瑟,寺裏香火鼎盛,卻絲毫沒有冬日的寒意。
上過了香,出了門時,心裏舒暢了許多,我便命家丁先行回去,而我則是帶了素馨玉簪,想要隨便轉轉。
一條偏僻的小巷,出了巷口便是通往墨香齋的路。不知淩子卿走後,那裏又是誰在住著。數日不見,竟有些想念淩子卿了。
正行間,身後忽然有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來,“文萱,好久未曾見到你了。”
江仲文!他的聲音輕佻的和以前一般無二,聽取似乎還帶著和從前一般的笑意。自從醉月樓之事後,我一直沒有見過他,不成想竟然在這裏遇到。
我背對著他,沒有作聲,拉起素馨和玉簪的手,就要離開。除了對他的恨而外,現在和他相對,心裏終究有些尷尬。
“這麼不想看我?”他依舊輕笑,人影一閃,便已攔在了我的麵前。一張桃花臉上布著些微不滿,看我的眼神依舊滿含情意。
不知道他這雙眼睛天生眉目含情,還是隻對我如此脈脈。若是天生如此的話,也太禍害了!我心裏暗暗想。
“江公子!”素馨和玉簪同時驚呼出聲,臉上立馬又罩上一層怒氣,“你來做什麼!”她們說話時一左一右,護在了我前麵。
“這麼凶做什麼?”江仲文依舊是輕鬆的笑意,好似已忘了前番發生的事一般,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些微調笑一般的嘲弄,“我又不會吃了文萱。”
“讓開!”我冷冷出聲,繞過他就想繼續前行。這個風流輕佻的男子,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糾葛。
“這麼不想見我麼?”他的聲音忽而低了,帶著些許落寞,“這些天我很想見你,卻一直……”
“見我做什麼?”想起上次在醉月樓的事,我的聲音有些顫唞,“再騙我,設計我麼一次!”忽而又響起了薛姐姐,如果不是他,淩波也不會遷怒於薛姐姐,薛姐姐也就不會遇害!
“如果我想再看到你,也隻會是因為恨你,想要報仇!你這個害人的凶手!”我一步步逼近了他,心中氣極,說話時有著咬牙切齒的恨意,“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