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飛,卻不被當成鳥;在地上走,卻又不被當成獸。”燕兩行忽然笑了起來,卻是寂寞如霜。“自詔仗義江湖、替天行道,卻是白道也容不下、黑道也無立足之處,踽踽獨行、飄然無寄。”
局長默然。
“我不明白,我的事情你為什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局長笑了笑,淡淡地說:“因為你太不平凡了。”
“喔?”
“你的身手,絕對不是台灣這種環境訓練得出來的。何況,你住的地方太奇怪,你的人也很奇怪。”
“是嗎?”
“你住的公寓,和廢墟沒兩樣,卻是那個地方最不容易受到狙擊的位置;你的人,像時時戒備的豹子,卻又涵勢蓄勁,不多浪費絲毫體力。”局長看著他,定定地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所以,你私底下調查我?”
“我也是最近才查出你的身分。”
“難怪你會千方百計想將我調離重案組。”
“知道你是‘判官’之後,我的確不能不防著你。”局長眼中忽然流露出讚賞之意,卻一閃即逝。“何況,你的思慮太縝密,你的身手太駭人;就算你不是‘判官’,我也不能讓你壞了我的事。”
“你太看得起我了。”燕兩行冷冷地說。“因此,你就算無法將我調離重案組,也要千方百計弄了個大麻煩跟在我身邊……”
“大麻煩?是指丁當當吧?”
燕兩行聽到“丁當當”三字,臉上忽然一紅,沉著臉不說話。
局長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她的確很了不起,居然能讓殺人無情的‘判官’束手無策,吃足了苦頭。”
燕兩行悶哼一聲。“不過,若不是那丫頭,我也看不透這一團迷霧,想到你就是幕後主使之人。”
“喔?”局長吃了一驚,緩緩地說:“那丫頭是很鬼靈精怪,不過,我不相信她能看穿這整個事件。”
“她雖然沒有看穿,卻給了很好的意見。”燕兩行一想到丁當當,臉上不自禁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你知道那丫頭第一眼看到小宋指縫間的粉末時,說了什麼?”
“她說什麼?”
“她說小宋這陣子都在追興仁街那件毒品案,因此,那白色粉末肯定是白粉。”
“很合理的推理。”
“可是,卻檢驗出不合理的結果。”燕兩行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除非,結果本來就是出人意料之外!”
“有點意思。”
“而最令人意外之事,就是原本該是白粉的東西,忽然變成了麵粉;原本該是捉強盜的人,自己卻變成了強盜。”
局長苦笑,歎道:“隻憑小宋無意間留下的蛛絲馬跡,丁當當合乎邏輯的推理,你就能知道這麼多?”
“已經夠多了。何況,還不隻這些。”
“我自詡天衣無縫的計劃,看來竟是破綻處處了?”
“世上本沒有天衣無縫這回事。”燕兩行冷冷地說。“你殺了小宋之後,不該再在他身上開這麼多槍……”
“難道,這也留下破綻?”
“是看不見的破綻。”
“看不見,又如何算得上是破綻?”
“那就要用‘心’去看了。”燕兩行臉上又浮現那溫柔的笑意。“當當說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說不定凶手正是要警方認為他是瘋子……”
局長又歎了一口氣,自嘲道:“看來,我不隻錯估了小宋,也看錯了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