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見一個紫色頭發的人在說話,她在問:“你是誰?你是山村貞子嗎?”

她是誰?她不是山村貞子,那不是她的名字,她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貞子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僅從唇形判斷,她說的是:“我是……”

隻是說了兩個字,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沉睡過去。

“夜一。”

木屐敲在地上“嗒、嗒、”的聲音由遠及近。

“嗯。”作為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夜一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她點了點頭,“有作用,應該已經蘇醒了。”

浦原喜助蹲下,查看貞子的傷勢,基本上是皮外傷,不過對一個普通人來說還是有些觸目驚心,“夜一,你下手可真夠重的。”

“嘛~”夜一挑眉,“在關心寵物了嗎?隻是想起上午的事有點火氣而已,一不注意就下手重了點。”

“總之。”浦原喜助站起來,“先給她治療吧。”

“店長。”鐵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一旁,手裏提著一個白色的箱子,“醫藥箱拿來了,是要給貞子小姐上藥嗎?”

“嗯。”浦原喜助點了點頭,看向不遠處的茶渡與戀次,“夜一。”

“什麼?”夜一側頭看他。

“井上織姬的能力你也知道的吧,我擔心——”浦原喜助腳下的木屐移了移,轉身看向夜一。

“我知道,喜助。”夜一轉過身,向著出口,“我去把她找來,你和她說吧。”說完她揮揮手,消失在原地。

浦原喜助轉身繼續看著茶渡的訓練,目光深沉。

那是一個荒誕離奇的夢。

夢裏的世界是一片濃霧,她看著一個個人來了又去。

她站在濃霧中央,木然地看著他們。

有一個純白得像兔子一樣的男生對她微笑,她伸出手去,想抓住如此單純美好的微笑,卻隻見那男生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一片濃霧裏。她收回了手,愣愣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他消失了之後,這個世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她緩緩蹲下,抱著膝蓋,呆滯地望著濃霧。

過了很久,濃霧裏走出一個穿著粉色圓點連衣裙的女孩,她叫她:“貞子桑。”

這時濃霧裏又走出一個紅色短發,看上去凶巴巴的男孩,他擰著眉頭抱怨:“為什麼我們就要做事貞子就可以什麼都不做啊。”

那是小雨和甚太,她知道。

突然她的麵前出現一個長著奇怪眉毛的人,他握著她肩膀,大聲喊著:“山村貞子!”那是阿散井戀次,她知道。

她掙開他的手,於是他也消失在濃霧之中。

然後一個踩著木屐,戴著白綠條紋帽子的人杵著手杖從濃霧裏走出,他拍拍她的頭,微笑著說:“貞子,出來曬曬太陽吧。”

那是浦原喜助。

浦原喜助也消失了。

她呆滯的看著濃霧,他們都叫她貞子,山村貞子。

“叮——”在浦原喜助消失前,他的指間什麼東西微微一響。她看見一隻黑貓從浦原喜助消失的地方走出來,它張開嘴巴,問她:“你是誰?”

她張了張嘴,沒有聲音,她在說:“我是貞子。”

那隻黑貓突然變大,變成一個小麥膚色紫色頭發的女人,她抓住她領子問她:“你是誰?你真的是貞子嗎?你是誰?貞子是誰?”

她隻覺得胸口一陣窒息,閉上眼睛使勁搖著頭,卻聽見耳邊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喊:“貞子桑,貞子桑——”

很好聽的聲音,她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卻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靜靜看著叫她那人,那是小雨,她知道。

“貞子桑。”小雨見她醒來,給她倒了杯熱茶,“浦原先生說你身上有傷,不能亂動,然後讓我在你醒來之後問你的名字。”

她靜靜看著她,就像聽不懂她的話。

“貞子桑?”小雨試探著叫了一聲,貞子依舊沒有反應。

“小雨,貞子醒了?”甚太一拉門,就看見貞子空洞的眼睛直直看著他,一愣,“什麼嘛,貞子還是這個樣子呐。”

“好像是這樣,”小雨向門外走去,“甚太,貞子拜托你一下,我去告訴浦原先生。”

貞子坐起來,抱著膝蓋,木然地看著甚太。她依舊像是不知道痛,坐起來時,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切~”甚太吐出一口氣,關上門走了,“看她那樣子一點事也沒有嘛。”

甚太走了之後,貞子呆坐了一會兒,慢慢站起身,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門邊,拉開門,一直走到浦原商店外麵,在門邊坐下,木然地看著天空。

“貞子。”

貞子呆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叫她的人。

浦原喜助的眼睛暗了暗,他摸摸貞子的頭,輕聲說:“很痛嗎?”

痛嗎?痛的,全身都很痛,很痛啊。

貞子空洞的眸子突然就溢滿了淚水,她張了張嘴,這次是真的有音節從她嘴裏出來,或許是因為她太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顯得沙啞而模糊,可她分明在說著:“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