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玩笑著拍了拍言子雅的肩膀讓他不必介意。
其實最介意的人是他自己才對。
他們這村子離河對岸的鎮子隻有一條河的距離，看似很近，但就算是平時趕集天要來回一趟也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那還是在趕集日的時候。若不是趕集天的日子，那等渡船在來回一趟至少也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現在天氣已經降溫，接近隆冬，早上路邊的草地上已經結起薄霜，鄭嬸卻大清早起床在河邊等許久渡河後去為他置辦東西，就因為聽卓延說他會回去……
身邊沒有旁人，許文成依舊壓低了聲音在言子雅耳邊說道，“他們很照顧我……”
雖然從來沒說，但是許文成早已經把鄭叔鄭嬸當做自己至親的人。那是對他很照顧且真心實意的人，如此想著，許文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後山看看。
現在天氣涼了，再過段時間便是年關。他一定要趁著這之前把第一筆藥材生意做完，然後給鄭叔鄭嬸好好置辦些年貨，添置兩件新衣服。然後好好的過這個年。
“我去找卓延，你先在這邊坐一會兒。”許文成說話時十一正好走了出來，他換了許文成的衣服後身上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柔和，看上去除了他動作間流露出迅速和力道之外，竟然和許文成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麵無表情……
“十一也在這邊坐一會兒，喝點兒茶、水休息下，我很快就回來。”說到茶許文成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家一貧如洗根本沒有茶葉這東西。
臨走到門口許文成又倒了回來，“對了，你們誰幫我照看下廚房灶膛裏的火，小心火星子別濺出來了。”十一根本就不食人間煙火，言子雅稍微好點兒但是也是笨手笨腳的，讓這兩人看家許文成總有一種他回來時屋子會被燒掉的錯覺。
交代了好幾遍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後許文成才離開家門往後山走去，去後山之前許文成先去了一趟卓延家。卓延正好在家，許文成到的時候他正在給小東西穿衣服。小東西小胳膊小腿的被卓延用裏三層外三層的衣物包裹著，由原先的瘦弱變得的圓鼓鼓的。
“爹爹，爹爹……”小東西先看到門外的許文成，他有些激動的用手指指著許文成對卓延說。
“怎麼，小東西想爹爹了？”許文成邪氣的低下頭在小東西臉上用力一捏，留下紅紅的一道印子道。果然，欺負小東西才最有意思。被許文成欺負了，小東西也不抵抗，隻是眼淚汪汪的看著許文成鱉著嘴。
“好了，是爹爹不對，不該欺負寶寶，來爹爹抱抱……”說著就對小東西伸出了手。卓延連忙幫小東西係好衣帶，然後讓小東西到許文成懷中，“這麼早就到了？”
“爹爹早就想去看爹爹了，但是寶寶在睡覺，剛剛寶寶醒晚了爹爹還說寶寶了的……”小東西毫不留情的在卓延話音落下之後戳破卓延的謊言。卓延的耳朵立時紅得像天邊的晚霞，若不是許文成並未盯著他看個不停，隻怕他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一段時間下來，小東西話比以前多了很多，雖然大多數時候還是不怎麼說話也不願意呆在有陌生人的地方，但是許文成跟他說話他都會應答。
“是嗎？寶寶的爹爹也想我了。”許文成揉了揉小東西的腦袋，看著他趴在自己肩膀上打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許文成心中有些軟。這幾個月下來，許文成已經嚐過了‘人’才會有的多數情緒，其中這種溫暖人心的是最多的。鄭叔鄭嬸給的，擁抱言子雅時有的，看著十一回來之後產生的，還有那小小的軟軟的小東西帶來的……
許文成隻顧著逗弄小東西卻不曾注意到許文成話出口後卓延眼中的慌亂，他確實是早就想去許文成家看看了，聽到村頭熱鬧的聲音他就知道許文成一定是到家了，隻是小東西在家裏睡覺，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拖著沒去。
直到剛剛小東西輕醒了，卓延這才連忙給小東西穿衣服，想著抱他一起去。卻沒想到才給小東西穿好衣物許文成就來了。
剛剛許文成有些感慨的說話聲低得像是從喉嚨飄出的低吟，卓延的氣息一亂，趁著許文成沒注意，慢慢向後退了些。
“對了，我想看看後山的藥怎麼樣了，這麼久沒回來……”許文成抱著小東西往門外走去，這麼久沒回來，也不知道還活著沒。
“爹爹有幫忙照顧爹爹的藥，寶寶也有幫忙。”小東西在許文成懷中伸手摟住了許文成的脖子，卻小心的避開了受傷的地方。許是剛剛起床的原因，小東西心情很好，瞪著他那雙黑白分明還帶著水氣的眼睛看著許文成。話也比以往多。
卓延是小東西的爹爹，許文成也是，到了小東西嘴裏倒變得不倫不類的‘爹爹、爹爹’了。不過許文成和卓延都聽得懂，所以也沒有人說什麼。
許文成實在是愛煞他白嫩可愛的模樣，他又捏了捏小東西的臉頰，然後才若無其事的看向這下連脖子都紅起來了的卓延，“謝謝你。”
卓延點了點頭，並未說話。其實他想告訴許文成不用謝，因為他很願意給許文成幫忙，也願意幫許文成的忙。更何況許文成臨走前還和他約定了要幫忙照看這裏。隻是被許文成看著，卓延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