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她早已沒有了?她記憶中的家,是那一叢青竹,疏影橫斜,是那落日邀月,梅香幽然。她的家,是有著溫融的暖意,令她可以依靠和安心居住的地方。離開了幽客居,天下哪裏都是一樣的。
她都不過隻是個過客而已。
“娘,我們要去哪裏?”司馬恪的小手在婉月的眼前晃了晃,每次她一出神發愣,他便總是喜歡做這個動作。
婉月沉吟了一會兒,便說:“恪兒,娘帶你去北方好不好?那裏有雪山、冰川,還有許多你從沒見過的東西。”
“好!”司馬恪拍掌笑道,小孩子的心性就是這般,隻要聽到有好玩的,勾起了好奇心,便很容易就高興了起來。
北方的襄崎,是中原與東北交界的重鎮,多年以前睿王將它與黃川城一起當做聘禮送給了楊守中,如今天下三分的局勢變成了雙雄爭霸,若是睿王先開戰,首當其衝要取回的兩座城池便是襄崎和黃川。
“我們就去襄崎吧。”
從這裏到襄崎,是一段極遠之路,她們換上了男裝,又雇上了一輛馬車,白天趕路,夜晚休息。
東北奉陵城,楊守中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和張進以及盤踞在天池山上的馬衝餘孽糾纏了這些年,好不容易北方大定了,但沒想到,他從前那個想要拉攏的那個好女婿唐淵,卻已是占了大半天下。
從前,三足鼎立之時,他還能夠負手於後,尚有信心,可現在睿王之勢已成燎原。天下之大,一處處的軍閥霸主都已經死的死、降的降,煙消雲散,成了曆史長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隨之而去。
他的對手,隻剩下睿王,他們都隻差一步,便能問鼎天下。
“功名本應圖麒麟,千古豪傑恨難歸……”這麼多年,他至今仍耿耿於懷天母山的石台上,那八句仿佛是揭示命運的詩句。
哼,我命由我不由天!次年,楊守中便派人將那石上所刻的字統統鏟去,他是千古豪傑,更是天下之主!
荀平走進書房已經有一些時間了,但見楊守中一直愣愣出神,故隻站在一旁,並不敢出聲,許久,見他回過神來,才稟道:“主公,武選的事宜已經安排好了。”
“好,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妥吧。”
楊守中每年都要進行一次武選,為的是選拔軍中有能之士,可以委以重任。這算是東北軍中一年一度的大事,隻要是身在軍營之人,無論軍職高下,都可報名參加。
但武選所要考察較量的東西也甚多,馬術騎射、刀劍武藝,還有攻戰策論都囊括在內,要想脫穎而出並非易事,敢報名參加的除了那些成名的將軍,幾乎沒有下層的士兵。
希望今年,能夠選出幾名稱心合意之人,隻要有手中握有良將,他仍有信心戰勝睿王。
荀平告退,還未出門,卻被楊守中叫住,“荀平,先別忙著走,我有事要跟你商議。”
“是。”荀平複又退回,他跟在楊守中身邊多年,是他最忠誠能幹的謀士,每當看到楊守中眉間皺起一個“川”字之時,便知道是有重要的事。
“如今唐淵那小子聽說還在岩州,東南餘下的軍防事務,想來他也是要頭疼上一陣子。荀平,我和他這一場仗遲早是要打的,你看……”
荀平略略思索,兵法之道,先發製人,睿王常年征戰,士兵早已疲乏倦怠,自然是先出兵為上策。隻是,師出必須有名,這個借口倒是需要好好想想。▃思▃兔▃在▃線▃閱▃讀▃
“主公,不如修書給睿王,請他派人將萱玉小姐的遺骨送回奉陵。”荀平見楊守中不語,便繼續說道,“睿王如今這等身份,想來定是不肯。萱玉小姐雖死,但名分上卻還是他的王妃夫人,若他除了這個名號,豈不是將他頭上的那頂綠帽子戴實了?既仍是睿王府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王爺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