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宴群賢會賓朋(1 / 3)

“我又怎會不知,隻是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啊?媳婦怎麼樣了?”

紀晫搓了搓手,道:“弟妹想來正在安撫昀弟呢,應該在昀弟的臥屋裏。”

“嗯,馬氏倒是個不錯的兒媳,為人溫婉賢淑,也頗識大體。”看來,紀老爺對這個兒媳還是比較滿意的。

就在這個時候,紀昀一人在房內兀自飲酒,紀昀手持酒杯,雙眼灰蒙蒙的,眼淚還未幹,通紅通紅的。定是慟哭了一場,紀昀乃性情中人,此番喪母之痛,對他打擊頗重。

“嗬嗬,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我怎麼喝不醉呢?太白,爾枉為詩仙,古人誠欺我也。”紀昀醉酒臨風,愁意卻更濃了。

紀昀心中越發地氣惱,隨手一擲,將那酒杯猛至於地上,已然粉碎。

聞得響聲,內屋有了動靜,一婦人蓮步寸寸,款款而來。

步至紀昀跟前,蟾首微抬,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眉似柳葉細裁;唇如櫻桃一抹紅;耳像翠然玉墜通靈。精致的是那雙美眸子,睫毛翕動,那黑白物通透明亮,卻透出淡淡的哀傷來。

“相公,莫要再喝了,酒可傷身啊。”聲音好似天籟,婉轉動聽。

“婦道人家,懂什麼!”紀昀背過身去,奈何止不住地淚流,母親這一走,便永無再見之日。當下越想越痛,對於馬氏的勸慰也就如過耳之風了。

“妾身原也什麼都不懂,但卻知道夫君的身體要緊,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看不開呢!”馬氏上前一步,雙眼有些朦朧了。

“是啊,是啊,逝者已矣,你們隻知道勸我‘節哀’,可誰知道我內心的痛苦,母親病重期間,為人子女者竟不能侍奉於床頭。枉我讀了十數載的聖賢書,真是不知羞也。”紀昀雙臂亂揮,歇斯底裏起來。

馬氏聽在耳裏,也痛在心頭,她知道夫君極重親情,對於母親更是孝順已極。她銀牙緊咬,伸出細嫩的雙臂緊緊地抱住紀昀扭動的身軀,泣聲道:

“夫君,你的難處妾身又怎會不知呢,母親已然駕鶴西去,你就是哭幹了淚水,耗盡了心力,又有何用?再說,母親在天之靈難道想看到你這般狼狽模樣嗎?看到夫君日日把淚洗臉,奴家的心都要碎了,你就可憐一下奴家吧……”馬氏說完,也是泣不成聲了。

紀昀的身軀微微一震,心中大凜,嘴唇翕動,卻說不聲來。

他猛然轉過身來,反手抱住馬氏,用略帶顫動的聲音道:“你的心意我又怎會不明白,隻是對於母親的逝去,我真是不能接受。母親的音容笑貌還如昨日之事,曆曆在目,沒想到今日卻要接受她的死訊,你道我該如何是好啊?”紀昀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就像全世界都將他棄之不顧了。

“妾身無奈,不能為夫分憂,真是該死。夫君不如在我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將那一切憂愁煩惱和對母親的哀思都拋諸腦後,莫去管它,莫要理它。”馬氏靈機一動,倒不如讓他徹徹底底地發泄出來,豈不更好?

紀昀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馬氏的肩頭,嚎啕慟哭起來,手中的酒壺也掉落下來。此番毫無保留地發泄,紀昀任淚橫流,他要用淚洗去心中的無限煩悶和愁緒。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馬氏輕輕地撫著紀昀頭,很好地配合著。她知曉紀昀的為人處事,隻要將心結拆開,便能從泥潭中爬出來,恢複如常。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暗了下來了。紀昀在馬氏的肩上沒了響動,馬氏輕輕地拍了他一下,才發現紀昀竟然在她的肩頭哭睡了過去。

馬氏莞爾一笑,慢慢地將紀昀扶至床邊,伺候他躺了下了,給他蓋上錦被。她有些吃力,畢竟自己隻是個柔弱女子,而紀昀是個強壯的男子。

馬氏端坐床邊,仔細地看著紀昀,幫紀昀理了理散亂的頭發,輕試了去他的淚痕。

馬氏溫馨頓起,望著自己的夫君,微笑不語。心想:這個就是自己一輩子要愛,要疼的人啊,多有情意啊。

就在這個時候,紀老爺和紀晫跟了進來,兩人步至床前,馬氏起身見禮:

“爹爹萬福。”

“昀兒怎麼樣了?”

“回爹爹,剛才慟哭了一場,已經睡下了。”

“嗯,昀兒遭此打擊,你要好生照顧啊。”

“孩兒一定照料周全,請爹爹放心。”

天漸漸亮了,東方翻出魚肚白,倒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一縷晨曦照到紀昀躺著的床邊,紀昀被刺亮的晨光弄醒了。他用雙手支撐著勉強坐了起來,他驀得頭暈目眩以來,他敲敲頭痛欲裂的腦袋,方才想起昨日飲酒過度,以至於酒後失言。又突然想起了醉酒後的“胡言亂語”和種種言行來,不禁覺得臉上陣陣燒痛,太無稽了。

他猛然搖了搖頭,深呼一口氣,再使勁歎出,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就算是解酒了吧。他草草收拾了一下,起了身,整理衣衫時,瞥見其妻馬氏正伏於案頭,已然睡了。

紀昀心中一驚,她竟然就怎麼睡了一晚,唉,都怪自己太糊塗,母親的事即成事實,自己為何那般放不開呢。害得她竟然如此湊合了一晚,再想想自己昨日的醜態,心中登時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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