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宇微微搖頭,本不打算解釋什麼,終是覺得不妥,很不可理解的笑了:“以你的身份,跟她這個小姑娘鬥什麼氣。”
“一個晚上的灰姑娘而已,我怎麼會跟她鬥氣,過了十二點,就會被打回原型了,”張玲莉對他迷人的一笑,她塗著渚色的口紅,笑起來唇瓣寶石光芒閃爍,“我隻是想看看你這個完美的好人怎麼做下去,又怎麼把這出戲順利的收場。”
蕭正宇還在笑,但有那麼一個瞬間,臉色明顯暗淡了幾分。
她把手從他的臂彎中抽走,在他背上拍了拍。
“好了,客人差不多要來了,給你三分鍾安排好薛苑,然後過來跟我一起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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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進展得一切順利。來人不光僅有收藏家、藝術家、經銷商等等,還有不少學者、企業家、演員導演等等,衣著鮮亮的陸續到來。未必來人都懂畫,但和這個圈子或多或少的都有關係。張玲莉交友極其廣泛可見一斑,她在人群裏隨意的來去,熱情招呼,所到之處,無不掀起高潮,四麵全是她的笑聲,她氣場十足,舉手投足的氣質像極了十八十九世紀的沙龍女主人。
薛苑不屬於這上麵任何一個圈子,隻是沉默的站在窗邊,翻看著宣傳畫冊,時不時瞄上張玲莉一眼,總是能看到蕭正宇不動聲色陪在她身邊,乍一眼看去,真是一對璧人。
人都到齊之後,張玲莉上台講話,起初感謝業內朋友的鼎力支持,使得本次藝術展成功舉辦雲雲,最後才說起藝術這個行業。
“藝術說到底還是要熱鬧點好。藝術也是一種生活,熱鬧了才能發展。任何一個行業想要發展,必然少不了眾人的群聚而上,如果大家都不關注,藝術還守著自己的那份清高,其結果就是世無英雄。我希望,在博藝的帶領和努力下,世人都關注藝術,關注畫界,在大家的群策群力下,打通行業之間的界限,激發真正的創造力,這樣藝術的空間才不至於曲高和寡……”
通常這樣的講話詞不是客套就是空話,但她說的這番不一樣,有理有節,文才斐然,現場許多人聽得不住點頭。雖然這份稿子不會是她親手寫的,但這番話也是張玲莉的行事準則,博藝為什麼在能張玲莉的帶領下獲得成功,道理真是一目了然。
張玲莉講話完畢後,隨後李天明也從後台神秘出場,他一出現,記者的照相機劈裏啪啦的開始摁快門;李天明的照片,薛苑早就看熟了;不過真人卻還是第一次見,一瞬間隻覺得血湧上了額頭,堆積在太陽穴那裏不肯走,血管撲撲直跳。
冷靜下來後,才仔細打量他。他跟照片上的感覺所差無幾——按照資料地說法他今年六十五歲,完全可以稱得上爺爺級別了,但看上去完全不老,仿佛還正值盛年。在全場人的注視下,他滿臉微笑,舉止雍容有度。
他不是那種喜歡出現在鏡頭前的人,連采訪都甚少接受,網上流傳他的那些照片永遠是那幾張,每一張都有些年頭,這次他親自出場,實在是給足了博藝的麵子。
李天明說話不多,簡單地說了說自己為什麼簽約博藝的理由,原因無他,完全是被張玲莉的觀念和執著所感動,末了才講:“……我在繪畫上的探索不會結束,隻要我活著一天,就會繼續鑽研下去,這是藝術的追求,也是自身感情的需要。在此,謝謝大家這麼多年對我的關注和支持。”
他的普通話帶著很濃的南方口音,柔軟而溫和,講話的內容非常明晰,富有理性。大廳的燈光炫白,但也還是沒辦法把他臉上生動的表情全然隱去。
李天明盛名太高,很快的這場酒會幾乎變成了他的專場。因為今天早上開幕式時間緊迫,沒有時間采訪,現在所有的記者都圍到了他身邊。張玲莉有些焦急,蕭正宇欲送著他上樓,被他擋開,略帶微笑的麵向記者。
薛苑看著他身邊圍著的記者,覺得自己想要介入實在太難了。
似乎有記者問了他什麼問題,大概與最近他拍賣出去的某幅幅作品相關。
隔著人牆看過去,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聲音倒是格外清晰:“……我感覺很複雜。依現在的目光去看,《土地》這幅畫有很多的地方都有缺陷,很多補上一筆,或者可以減去一筆會更好,但是那幅畫畢竟是我第一次嚐試寫實主義的油畫創作,代表著人生的一個階段,有不一樣的意義。三十年前的事情,很多我都忘記了,但我看到《土地》這幅畫,還是能想起那時候我所有的心情。藝術作品永遠反應了作者的人生觀,這點是肯定不會變的……”
“有人說您運氣很好,是中國最富裕和最負名聲的畫家,您自己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