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紹的手緩緩握了上來,他感覺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裏微微顫唞。於是,一絲類似於溫柔的東西就從那無法掩飾的輕顫裏宛如水草一般蔓延了上來,他情不自禁俯下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李光頭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拚了老命地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這情景實在太過詭異,他生怕自己會昏過去。心裏卻對自家少爺崇拜到了極點:放眼三國,有幾個人連秋帥也敢調♪戲的?!
眼睛都瞪得酸了,李光頭剛剛眨了一下眼,就聽到了極清脆的一聲耳光。一睜眼,果然看到封紹的臉上出現了五個熱辣辣的指印。而站在他對麵的秋清晨,眼中卻一片氣苦。那是一種滿腹心事無從說起的委屈。有怨有恨,卻沒有被冒犯的憤怒。
李光頭後知後覺地捂著嘴悄悄退了出去。雖然他對這樁八卦的戲碼好奇到了極點,但是全身自保的意識還是占了上峰。一隻腳剛剛邁出營房,就聽見她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封紹!楚少峰!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光頭一個趔趄,光頭“當”地一聲撞在門框上。顧不上揉一揉撞得七暈八素的腦袋,李光頭逃命一樣地竄出了營房,心裏想的是:壞了,真壞了,這臥底當得……老底都讓人家給掏幹淨了!連他的名字人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還有什麼搞頭?!
二十八
秋清晨掙紮了兩下沒能掙開他的手,惡狠狠地抬起頭瞪著他,眼底漸漸漫起了一絲霧氣般的潮紅:“封紹!楚少峰!你不要欺人太甚!”
封紹心頭一跳,轉念想到她既然知道自己成康王的身份,那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可是她怎麼會知道的呢?難道說……她到盛州要找的人本來就是自己?!
那為什麼自己什麼也不記得?
“我沒有!”封紹心亂如麻,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替自己辯白:“我這些天一直在想,不管你我以前如何,你認錯人也好,我真的對不起你也好。我現在來這裏,隻是因為……隻是因為你麵前這個叫封紹的男人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叫秋清晨的女人。”他的話越說越急,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秋清晨眼裏的潮紅泫然欲滴,臉上的神情卻越見冷峭。她抬起下巴嘲諷地一笑:“喜歡秋清晨什麼?喜歡她殺人不眨眼的鐵石心腸配得上你?還是喜歡她兵馬元帥的身份配得上你成康王?!”
封紹胸口一窒,一陣悶痛無聲無息地由心頭蔓延開來:“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
“原來?”秋清晨收回了自己的手,無聲地冷笑:“這世間隻有你不配說這兩個字。我不管你是封紹還是楚少峰,對我來說,所謂的原來已經統統埋葬在了灣島。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秋……”封紹欲選豕。他不願象其他千千萬萬的人一樣叫她“秋帥”,卻有不知該如何稱呼才不會冒犯到她。
“封紹,我從沒有見過象你這樣的蠢人。自己往死路上撞。如果你以為我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你,那你就想錯了!”
封紹凝望著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如果他真的是遺忘了一段過往,那麼這一段他所不知道的過往帶給她的一定是自己難以估量的傷害。那是一層冰,就擋在他們之間,看不見,卻摸得著。他不知道那樣的堅硬需要付出多長的時間,需要付出多少的耐心才能夠融化。但是……如果真的可以,他並不介意會等多久。
如果現在可以是一個起點,那麼就從現在重新開始好了。
封紹深吸一口氣,將後背挺得更直一點:“好。不說原來。我現在隻是一個新兵。有幸被選入大帥的親兵營。不知大帥有什麼要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