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穀。你自己想一想,好幾百斤的炸藥呢,山溝溝那麼一丁點大的地方,秋清晨就算是個活菩薩也被炸碎了!”
封紹全身的血都涼了,耳邊隻聽到血液奔流的聲音,宛如剛剛開化的河水,冷森森地順著腳底一直湧上了大腦。山溝溝、炸藥、好幾百斤、秋清晨……封紹顫著手指封住了銅管,跳起來就往外跑。
屏風外麵,阿十正盡心盡責地守著窗口,聽到他的腳步聲,人還沒來得及回頭,領口已經被封紹抓住。阿十一回頭便對上了一雙瞪得通紅的眼睛,心中頓時一驚。
“出了南城門一路向西,什麼地方有青梅穀?”封紹急促地問他,抓住他領口的手兀自不住地顫唞。
阿十凝神想了想:“齊水郡和風城中間有一處山穀。”
封紹的神情猙獰如鬼:“找幾個好手,馬上帶我去!”
夜風如刀,削得人臉頰生疼。封紹從來都不知道初夏的風也可以淩厲至此。
安京城早已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視野所及之處,溝壑、樹木、村落和一望無際的麥田都仿佛披蓋著滿天的蓮花雲,沉睡在了靜靜的夜色裏。
靜謐的夜被急驟的馬蹄聲無情地踏碎。封紹焦心如焚,恨不能憑空生出一對翅膀來。胯下的棗紅馬已經開始口吐白沫,眼見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封紹咬著牙重重一鞭抽打下去,馬兒吃痛,猛然向前一竄,幾乎把他摔下馬背。
就在這時,封紹忽然感覺到地麵傳來一陣詭異的震動,隨即,極遠處的天邊炸開了一團刺眼的火光。片刻之後,一聲爆竹似的輕響遙遙傳來。
封紹的心也仿佛被那一聲輕響給炸碎了。一絲腥紅象迎風舞蹈的火焰一般慢慢爬上了他眼。封紹瘋了似的抽打著馬匹,然而那烈焰蒸騰的地方還是那麼地遠,遠得好象永遠都無法到達。
無力的感覺讓人瘋狂到幾近絕望。
封紹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
自那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過後,秋清晨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打前站的人是光耀,發現有埋伏的人也是他。破陣,光耀是好手。可是對手人數太多,陣未破,刺客已經層層包圍了上來。不知是光耀失手,還是刺客太多令他無暇破陣。總之,秋清晨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炸藥被引爆,而光耀則生死未卜。
爆炸幾乎引燃了整個山穀。即使站在穀外,撲麵而來的灼熱氣浪夾雜著的碎石殘木,仍然壓得人抬不起頭來。借著熊熊燃燒的火光,埋伏在山路兩側的鬼魅般的身影已經把進出山裏的通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秋清晨的弓上搭滿三支利箭,瞄準了包圍圈最為薄弱的一環,三箭破空而出,最前麵的三名刺客應聲而倒。隨即又是三箭射出,再次倒下的身體嚴重地擾亂了其他人的前進。這一股小小的騷亂足以讓包圍圈裂開一個不明顯的缺口。這一招相互配合,戰場上不知演練過多少回。訓練有素的親兵幾乎沒有浪費分毫多餘的時間就撕開了這個缺口。
秋清晨的箭淬有劇毒,人盡皆知;三箭同發從無失手,更是人盡皆知。當再一次殺上前來的刺客慘叫著跌倒在火裏時,跟著後麵的人很容易就看出死去的人俱是喉部中箭,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就已變成了詭異的烏青——見血封喉的毒藥,奪一條命隻需一刹那的時間。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
後麵的刺客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他們的腳步隻是緩了一緩,而秋清晨和她手下的親兵已經沒入了山穀叢叢的陰影裏。這些人都是趙國軍中頂尖的好手,暗殺和狙擊對於他們來說撚熟得就如同家常便飯。
至於敵眾我寡的因素,秋清晨暫時不去考慮。兩軍交戰,人數是重要的條件,但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