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瑞帝一開口,連聲音都變了。眼看著雲鶴殿已被火勢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一下,被困在殿裏的人要跑都不知該往那裏跑。
大殿上一片哭爹喊娘,有往裏跑的,也有往外衝的。正亂做一團時,幾聲異響破空而來,站在殿門外的一位女官慘叫一聲撲倒倒地,背後一截長長的羽箭幾乎將她牢牢釘在了地上。眾人尚未從震驚中驚醒過來,又有幾人相繼中箭。一時間大殿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殿中的賓客、宮侍一窩蜂地退到了大殿的深處,哭天搶地地圍住了禦座。諾大的雲鶴殿仿佛變成了待宰的獸欄。亂到了極處,瑞帝反而冷靜了下來。如今這情勢,任誰也明白了絕不會是單單失了火這般簡單。她拉住了正揮劍護在自己身前的火焰君,轉頭吩咐李雲莊:“馬上召集禦林軍!”
李雲莊不知何時已經候在了瑞帝的身側,聽見她這樣說,連忙躬身應道:“陛下有令,臣無所不從。”
看到她這樣一副恭順的姿態,火焰君雖然還在半信半疑,卻已是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就聽她話鋒一轉,咯咯笑道:“不過,禦林軍已經被臣拱手送到了閾庵皇子的手上,陛下再要召回來,隻怕不易啊。”
火焰君手中的長劍剛一動,李雲莊已將一柄寬刀架在了瑞帝的脖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陛下,得罪了。”
瑞帝驚怒交加:“李雲莊?!”
李雲莊看了看手裏的刀,抬眸迎上了她幾乎冒火的視線淺淺一笑:“刀劍無眼,請陛下隨我往外走兩步吧。”
“你!”瑞帝連指尖都在不住地抖:“朕一向待你……”
“待我如何?”李雲莊截斷了她的話,幹幹脆脆地駁了回去:“單單一個秋清晨便壓得臣無法翻身。陛下利用臣去壓製秋清晨的舊部,卻連一方符引也舍不得拿出來,坐視她的舊部公然羞辱於我——你待我究竟如何?!”
瑞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閾庵……”
李雲莊從拔出刀的一刹那起,便已沒了退路,索性把話說個明白:“閾庵殿下許給臣的,便是陛下舍不得拿出來的那一方符引。”
瑞帝擺擺手示意一旁的火焰君不可妄動,回眸望向李雲莊時,眼神裏已經多出來幾分譏諷之意:“雲莊,你算錯了一件事。”
李雲莊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瑞帝淡然說道:“閾庵……他是反對朝中任用女官的。”
李雲莊臉色一變:“廢話少說!走!” 一邊手上用力,一邊警告似地瞥了一眼持劍的火焰君:“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火焰君雖然知道秋清晨就在殿外,然而心裏的焦急卻絲毫也不敢表露出來,隻得亦步亦趨地隨著他們往外走,生怕她一個失手會傷了瑞帝。
瑞帝白著一張臉被她推得跌跌撞撞。眼角的餘光掃見把守雲鶴殿的禦林軍都已經悄無聲息地潛進了大殿,心裏又是一沉。正想著李雲莊所說的“禦林軍已經被臣拱手送到了閾庵皇子的手上……”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尖利的哨音,殿外射來的密集箭雨驀然間停了下來。
詭異的寂靜中,遠處大火的烈烈聲響便顯得格外懾人。
李雲莊厲聲吩咐自己的親兵:“把這大殿裏的齷齪官兒一個不留都給我殺了!燃放流火彈給殿下報信!”
李雲莊的心腹副將快步跑到殿外,剛剛摸出流火彈,就聽“劈啪”兩聲,夜空中已經爆裂開兩團鮮紅的火焰。這副將還在詫異流火彈的顏色是明黃色而不是紅色……一柄刀鋒漆黑的寬刀已無聲無息地架上了她的脖子,沒有分毫的停留便是打橫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