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的樂趣可言。
沒有欲望的人,總是會讓人害怕。所以她才會越來越忌憚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拿什麼來轄製她。
短暫的沉默中,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宮牆倒塌的聲音。
“愛卿平身,”瑞帝如夢初醒。
秋清晨緩緩站起身來,寒潭似的目光隱隱含著關切,在火焰君的臉上微微停留,便轉向了禦座周圍的禦林軍。這些人無一不是李雲莊一手帶出來的親信,然而李雲莊過於突然的死和秋清晨過於突然的現身,令他們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秋清晨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去,連瑞帝都不由得心頭一涼:“今天這番舉動,在秋某想來,各位無非是在李雲莊的威壓之下不得已而為之。各位都是軍中的精英,如果一步走錯就將所有功勞一筆抹煞的話,未免太過可惜。念在事出有因,又尚未釀成大錯的份兒上,若是能將功折罪……”秋清晨故意停頓了一下:“秋某願在陛下麵前給各位討一條活路。”
負責把守雲鶴殿的禦林軍麵麵相覷。李雲莊雖然給她們許了種種好處,但是此人已死,她為之賣命的那個人她們當中又有誰是認得的?
熊熊火光透過了敞開的門窗,在平滑如鏡的金磚地麵上倒映出刺眼的亮色。濃重的焦糊味已經隨著風勢灌滿了空蕩蕩的雲鶴殿。
秋清晨望向瑞帝的目光中不自覺地帶出了焦灼之意。
瑞帝終於點了點頭:“如秋愛卿所奏。今晚之事,除李雲莊之外,從犯一概不究。”
掙紮的過程幾乎立刻就停止了。兵器稀裏嘩啦地扔了一地,身著鎧甲的禦林軍跪了一地,明晃晃的鎧甲晃得秋清晨眼睛都開始生疼。她知道這些人過了今夜絕無活路——瑞帝絕不會允許背叛過自己的人逍遙自在地活在世上。
殿外傳來的尖利呼喝瞬間吸引了秋清晨的注意。這是麻衣在向她示警。一長兩短的聲音代表的意思就是:敵人已經靠近了。
秋清晨想也不想便抬手打滅了雲鶴殿殿頂高懸的宮燈。黑暗驀然降臨在大殿中再次引起了一陣騷動。而殿外已經清晰地傳來了兵器相擊的聲音。
秋清晨再顧不得君臣禮儀,一把挽住瑞帝的手臂躲入了禦座之後:“陛下,雲鶴殿可有另外的出路?”
瑞帝的聲音裏微微透出了幾分沙啞:“出路沒有,但是……殿外的假山石下有一處秘窟,可以暫時藏身。”
秋清晨忙說:“臣送陛下過去躲一躲。”
瑞帝點了點頭,在黑暗中抓緊了火焰君的手腕:“你隨朕過來。”
火焰君還在遲疑,秋清晨已經率先躍出了雲鶴殿寬大的雕花木窗。
“怎麼還沒有動靜?!”封紹眺望著遠處黑沉沉的宮闕,焦心如焚。
他身後是同樣焦心如焚,表麵上卻依然沉靜的韓靈。韓靈的身後,是瞪著眼睛互不服氣的李光頭和小弓。再後麵,是隱藏在樹林裏的一大片黑壓壓的隊伍,卻都鴉雀無聲。就連馬蹄上都裹了草墊。
封紹直覺那是他不應該多看的東西。收回視線時,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鬥雞眼似的小弓和李光頭,十分不屑地甩過去一個白眼:“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大眼瞪小眼……一定是綠豆吃多了。”
轉回頭,看到韓靈盤膝坐在樹下,不知疲倦地繼續擦著她的佩刀。封紹忍不住歎了口氣:“姐姐,你這把刀今天已經擦了兩百遍了!”
韓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聽說你在北營混了兩個月?看起來可不像。”
封紹知道她是譏諷自己沉不住氣。問題是……
“換了你老婆在裏麵試試!”封紹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死女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