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泓玉從會州返回的時候曾經想要帶回來一批男兵。結果被瑞帝的親信查了出來,一道旨意就給攔了回去。這事兒直到現在提起來王泓玉還是一肚子的氣。
秋清晨習慣性地掃了一眼庭院各處的布防,正要繞到外院去,就見廊柱的後麵一個人影飛快地閃了過去。秋清晨警覺地喝道:“誰?”
喊了兩遍,才見一個瘦弱的人影從廊柱的後麵蹭了出來。文文靜靜的一張臉,見了她竟然有些害羞似的,垂著頭行過禮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秋清晨認得他,他叫角兒,是阿武在宮裏的時候貼身使喚的人。看見他,就忍不住會想起逝去的阿武。心一軟,語氣中已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惆悵來:“角兒,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角兒十分仔細地端詳她的臉,也學著她的樣子放鬆了緊繃的肩膀:“大帥,身體好些了?”
“你若是缺什麼,讓人來找我。”秋清晨衝著他點了點頭:“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你的。”
角兒的眼圈一紅,聲音也不覺有些哽咽:“我也答應過我家主子,要照顧好大帥。就算是死了,角兒也不後悔。”
秋清晨心中一動,直覺他這話……有些蹊蹺了。
角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垂了頭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但凡我知道的事,就不能讓她們加害了你。”
秋清晨四下裏看了看,瑞帝正在驛館的內院裏接見魏國的使臣,有頭有臉的人此時都集中在那裏。她是因為軍報被駁回,心情不爽,借口有緊急軍務要處理才辭出來的。因此,驛館的這一帶偏廊此時此刻並沒有什麼閑人出入。
秋清晨眉頭微微一挑,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角兒,你話裏有話。”
角兒也學著她的樣子飛快地四下裏張望了起來。秋清晨看著他警覺的動作,好笑地提醒他:“離咱們最近的人應該就是王將軍,她此刻正在那邊的角門外麵候著呢。”
角兒抬頭望著她,一張蒼白的小臉上忽然透出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大帥,你病了一場,大概忘記了一些事。不過,別怕。很快都會想起來了——但是真想起來了,你也千萬別讓旁人看出來。特別是……你身邊那位公子。”
這叫什麼話?秋清晨瞠目結舌。最近她的腦筋倒真的確是有些糊塗,不過……
角兒的話越說越快,聲音卻一直刻意壓得低低的:“大帥,你千萬記得別讓旁人看了出來。千萬千萬!”
見他說得鄭重,秋清晨隻得點頭:“好,我不讓旁人看出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了吧?”
角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因為她給你喝的東西,我暗中動了手腳。”
秋清晨張大了嘴: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她完全聽不明白。喝的東西——難道是鴆毒?想到“鳩毒”兩個字頓時毛發森然,隨即才想到若是這東西,自己早就沒了命……
角兒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似乎想要解釋,可是話到口邊又歎了口氣:“大帥,很快你就明白了。”
“哦,”秋清晨對他沒頭沒腦的一番話似懂非懂。這個孩子不會加害於她這一點她知道,不過聽他的語氣,仿佛他冒了很大的危險救了自己似的,這又是為了什麼?
角兒低下頭,靦腆地笑了:“我有個本族哥哥就在大帥府上。”
“我府上?”秋清晨若有所悟:“是誰?”
角兒笑道:“就是給大帥管理馬廄的老胡。老家鬧災,收成還不夠交租的。一家子沒有活路,就跑到安京來找我,我那時剛跟了我主子,有頭臉的人物又有誰認識我?沒辦法,隻得去求我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