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晨望著封紹,語氣冷得仿佛要結冰:“還用我再說一遍?你:馬上滾出去!”
封紹一雙通紅的眼仿佛馬上就能噴出火來:“你信他的話,卻不信我?”
秋清晨冷笑:“我是趙國人。你是楚國人。我並不認識你。楚王爺。”
“楚王爺”三個字裏麵所蘊含著的深刻懷疑,如同當頭棒喝一般令封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竟然疑心他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打她的主意?
秋清晨沒有看他,自顧自地接過了魏武遞過來的藥盅。淡漠的神氣就仿佛他隻是自己房間裏伺候茶水的宮娥。
封紹的胸口劇烈起伏。一腳踢在熏籠上,在“咣當”一聲巨響中轉身便向外走。
魏武笑微微地說道:“王爺是我魏國的嬌客,想要砸什麼東西請不要客氣。回頭小王都會算在幗雪公主的嫁妝裏。”
封紹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一路上雞飛狗跳。
魏武搖了搖頭,回頭看時,熏籠裏燃燒了一半的的精炭和香料都灑了滿地,好好一間臥房,簡直無處下腳。而秋清晨則麵無表情地小口小口喝著藥盅裏的藥汁,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
待宮人們收拾好了一地的狼藉,魏武慢慢踱到她對麵坐下來的時候,藥盅裏的藥汁已經見了底。 魏武端過一旁的蜜餞遞到她麵前,秋清晨搖了搖頭。
“怎麼打算的?”魏武不介意地把蜜餞放回原處,抬起頭靜靜地望著她。
還能怎麼打算呢?
秋清晨抓起散亂的棋子放在手心裏慢慢摩挲,良久才抬頭微微一笑:“還能怎麼辦?我已經不年輕了。糾纏了十年才發現有些東西還是得不到……剩下能做的,就隻有放手了。你不知道我也是會累的嗎?”
魏武溫柔地回望著她,眼神漸漸落寞。
秋清晨象是看穿了他的心頭所想,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地安慰他,“你做的很好了,阿武。真的很好。”
魏武搖了搖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一直想要保護你。我要讓魏國變得強大,我要讓自己變得強大……”
“我懂的。”秋清晨打斷了他的話,一雙幽深的眼睛裏滿是通透“你已經在保護我了。你知道我不想再打這場仗,所以才……我也真的不想再打仗了。我老了,熬不住了。”
魏武的手很緊,抓住她的時候仿佛用了全力。秋清晨垂眸是看到了他微微泛白的指節,心裏有淡淡的酸楚:“你以後也要多留幾個心眼。紹太後不會平白無故借兵給你。你固然是要借助楚國的援手,而她也是要利用魏國的力量來牽製她的長子……”
魏武把臉埋進了她的掌心裏,低低歎息:“如果你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是不是會更好些?”
“也許是吧……”秋清晨揉了揉他的頭發:“這事要怪你的角兒,他在藥湯裏兌了合香酒……這個自作聰明的傻孩子……”
魏武不願意起身,就那麼靠著她。久久無語。
秋清晨的手指順著他的發絲撫了過去,涼滑的發絲滑過指尖卻有種細膩的觸♪感。
“我一直在想,既然紹太後是在給他找可以借力的靠山,那他和幗雪公主的聯姻就至關重要了。我並不怪她,她不過是在想方設法保護自己的孩子罷了……情情愛愛的,總沒有性命來得重要。”秋清晨停頓了一下,神情黯淡。
有些事,心裏知道和明明白白地說出口到底是兩回事。可是不說出來,心裏就仿佛總還殘留著幾分奢侈的惦念:“紹太後的顧慮我也想到了。烈帝當真橫掃三國的話,隻怕阿紹凶多吉少。紹太後手裏有兵,阿紹又受她寵愛——烈帝要成就霸業,身邊不可能留著這麼大一個隱患。但是……讓我守在旁邊看著他和別人成親,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