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慧兒呢?”
她的聲音雖然鎮定,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卻在微微發抖。
烈帝忽然就有些理解了自己的母親。對於自己,她並不是少了關愛。隻不過針對長子和幼子,她的方式有所不同罷了。如果他和阿紹一樣被嬌慣得懵懵懂懂,他們母子如何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立足?從這個角度來考慮,她其實一直是在依賴著自己的。
因為要依賴,所以不能嬌寵。所以隻能把這份嬌寵給了自己的兒子,就隻能通過了寵愛這個小的孩子來補償自己的兒子。
烈帝的鼻子忽然就有些發酸。他扶住了紹太後的手臂,緩緩地跪了下來。 紹太後驚得麵如土色:“難道……難道……”
“母後……”烈帝小心地將她的手合攏在了自己的手心裏,用小時候的稱謂來低聲地喚她。感覺到她的身體無法控製地簌簌發抖,滿心湧起的都是夾雜了愧疚的酸楚:“母後……請不要再逼迫阿紹了。”
紹太後身體僵直,卻沒有出聲。以這個兒子的聰明,她用魏國來牽製他的那點小小伎倆自然無法瞞得過他。而他在這個時候說了這樣的話,那麼今天晚上的事毫無疑問也是阿紹鬧出來的把戲了。 烈帝緊了緊自己的手掌,低聲說道:“母後的苦心,兒子都記在心裏。咱們母子三人好不容易熬到了這一天……,兒子良知尚存,萬萬不會做出兄弟相殘的事。兒子可以在宗祠裏當著列祖列宗的麵發誓……。母後,你就放過了他吧。”
番外(大結局)
明知自己身在夢中,封紹卻無法擺脫越來越強烈的恐懼。
他知道這是被封印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是即使沒有李明皓和山地巫術,他也會想方設法拚命忘記的東西。可是這一夜,它竟然不受控製地蘇醒了。
封紹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穿著粗布的短衫雙手被縛在身後,嘴裏還塞著一團破布條,靠在草堆上拚命扭動。而那個古怪的繩結卻越是掙紮越是往肉裏勒得緊。
他聽到外麵除了風暴的呼嘯,還有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呼喊、隱隱的炮聲、漁村裏模糊的嘈雜……,無不顯示出這裏出了大變故。極有可能是跟自己有關的,可是自己卻無聲無息地躺在這裏,什麼也不知道。
急得要流淚的時候,破敗的木窗“咯吱”一聲從外麵推開了。一個黑糊糊的人影泥鰍一般滑了進來,又無聲無息地掩好了窗。當他伸手拉掉臉上的麵巾時,月光正打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蒼白的麵色在月光下帶著……妖氣。
封紹看到了他手上那枚奇怪的戒指。極寬大的黃銅戒指,幾乎能覆蓋住整個指節。上麵鑲嵌著一塊黑黝黝的長方形石頭,石頭的左右兩側盤踞著雕工極細致的兩隻鳥。那時的自己還不知道這種鳥的名字叫做:朱雀。
封紹不認識這個人,但他認識他手裏的那隻耳扣。米粒大的一粒翡翠,周圍繞著金絲,盤成了一朵向日葵的形狀。那是母親心愛的東西,底座上還有自己當年試驗金質而劃上去的一道印痕。斷然不會有錯。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這麵容妖異的男人仿佛看出了他心底裏的疑懼,低聲解釋道:“楚國的水兵已經包圍了海島。不過,小王爺你此刻的處境十分危險。”
封紹沒有出聲。他並不傻,自己何以淪落到這般地步,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想法的。
“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已經勾結了阿虎族的族長,”他取出了他嘴裏的破布,低聲說道:“小王爺還記得陛下南征時滅了阿虎族全族的事吧?隻有那個族長命大逃了出去。人人都說他重傷死在外麵了,可是他並沒有死,他隻是藏了起來,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報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