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搶我的人,得派一個更像樣的幽冥來。”
她凝視著著億億萬萬隻白眼,仿佛穿越了無限時空,清澈的眸子裏倒映星辰。
當深淵凝視著蕭然的時候,伶舟月正凝視著深淵。
突然。
加速下探的枯黑手臂停住了。
掌心億億萬萬隻白眼中一齊倒映出伶舟月的劍光。
億億萬萬的星光明滅,宛如繁星燦爛的銀河之彩。
枯黑的手臂驀的怔住,隻一瞬間的戰栗,億億萬萬隻白眼發出宛如靈魂撕裂的無聲嘯叫。
停滯片刻,那不可名狀的枯黑手臂,忽然像泥鰍一樣靈活,一激靈縮回血紅的空間裂縫。
空間裂縫瞬間閉合,轉眼變消失在天穹,黑雲驟散,晴空萬裏,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幽冥這是……逃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伶舟月略顯失望,收劍喝酒。
“人形幽冥就這?”
這是蕭然第一次遇到的幽冥,還是個上位的人形幽冥!
結果號稱修真者克星的幽冥,看見師尊,直接跑路了?
猶記得末法時代第一課——
遇到幽冥時,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思考,不要猶豫,埋頭跑,然後看命。
難道這是幽冥的第一課——
遇到師尊時,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思考,不要猶豫,埋頭跑,然後看命?
難道師尊比幽冥還可怕?
蕭然細思恐極,看師尊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幽冥從出現到跑路,前後不過百息時間,等門內其餘長老執教出動時,幽冥已經跑的沒影了。
這時候,不遠處,一位白衣修士踏劍而來,徐徐問道。
“師叔,幽冥何在?”
伶舟月擺擺手。
“跑了。”
白衣修士行至近處,朝伶舟月恭敬作揖道:
“遇到師叔知道跑,在幽冥中,怕也是相當程度的強者了。”
蕭然愕然。
察覺出師尊的力量選擇逃跑,意味著很強!
而他習得共鳴心法,可傾聽萬物的呼吸,饒是如此,也探不出師尊的深淺。
師尊當真是深不可測!
蕭然下定決心,一定要抱緊師尊的大粗腿。
然後瘋狂薅她的羊毛……
伶舟月抿了口酒,以餘光瞥了眼白衣修士。
“當年你我爭執劍長老時,你要像幽冥這般知道跑,也不會落下劍疾,到如今,怕已經是代理掌門了。”
白衣修士輕搖著頭,並未置氣,笑而不語。
還有這種舊事?
蕭然下意識看了眼白衣修士。
這是一個身形頎長,妝容古典的青年男子。
五官溫文爾雅,又飄若雲絮,看似淩厲的眸子裏,卻散發著始終淡淡的,不與人爭的柔性,給人一種不男不女的錯覺,或許,稱之為中性人更合適。
蕭然心想,師尊所說的劍疾,莫非是割了?
咳咳。
此刻。
白衣青年也正在打量著蕭然。
眼神始終溫雅,看不出態度,隻拱手作揖:
“想必這位便是師叔新收的弟子——蕭然蕭師弟了。”
不等蕭然回禮,伶舟月護徒心切,介紹道:
“這是掌門親傳弟子,叫……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白衣青年也不置氣。
“薄雲子。”
蕭然這才抱拳回禮。
“見過薄雲子師兄。”
可能是吃過伶舟月的虧,薄雲子相信她的選徒眼光。
起碼這人很俊!
“師叔眼光毒辣,蕭師弟當真是一表人才,假以時日,定能接下師叔衣缽。”
伶舟月不吃這一套。
“你來是有正事吧?”
薄雲子又作了個揖。
“師尊被幽冥驚動,決定臨時出關,召開長老會議,也想順便見見蕭師弟。”
“什麼時間?”
“一個時辰後,主事閣。”
“好。”
薄雲子走後,伶舟月也沒多問什麼。
修真界,人人都有秘密。
關於蕭然為何能快速習得共鳴心法,又為何會引來幽冥之事,伶舟月什麼也沒問,隻噸噸喝酒。
孩子氣歸孩子氣,師尊畢竟是師尊。
蕭然深感欽佩。
他有預感,一個時辰後的長老會議,可能是一場對執劍峰的公開處刑。
謹慎起見,他想提前統一說辭,便問道:
“關於長老會議,師尊有什麼要吩咐的?”
伶舟月舉壺欲飲,酒卻沒了,隻怏怏道: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