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砸下來。
孟四連忙側身讓過,這才意識到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局麵竟然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圍攻他的幾名殺手都已經倒斃在地,每個人的額頭都有銅錢大小的一個血洞,鮮血兀自汩汩湧出。側目望去,鐵六也半躺在雪地上,滿臉都是驚訝的神色。
孟四撕下衣襟縛好腿上的傷口,勉強支撐著身體走到鐵六的麵前為他包紮傷口,問起經過原由,他也同樣不知所然。兩人雖然保全了性命,但是想到這一趟鏢終究是失了手,神色不免黯然。他們自然不能丟下一眾昏迷的兄弟前去追鏢車,更何況都受了傷,就算追上,又如何對付敵人?
鐵六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孟四重重的點點頭,兩人蹣跚回到祠堂之內,扶起昏睡的兄弟查看他們的脈象,卻是十分的平穩,這才略微放心。
就在此時,大門外忽然遠遠傳來一聲馬嘶,孟四雙眼一亮,伸手搭住鐵六的手臂,兩個受傷的人互相扶持,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外,卻見漫天的大雪之中,一隊車輛馬匹正緩緩朝這邊走來。孟四和鐵六麵麵相覷,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鐵六忽然一指馬車,詫異的說:“四哥,你瞧!”
不用他指,孟四早已看到,最前麵的兩輛馬車上不知道被誰係上了兩麵錦旗。錦旗不過尋常手帕大小,素白底色,上麵繡著五色光華的兩個大字“鋤惡”。縱使在暗淡的雪夜,這兩麵錦旗仍然爍然生光,耀人眼目。
孟四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伸手細細撫摸那錦旗,口中喃喃念道:“……不錯……雙麵彩繡……文四娘的針法……是哪一位好漢?請站出來容孟四磕個頭!”最後這句話卻是用盡力氣向著四周的曠野喊了出來。鐵六見他神情激動,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失聲說道:“鋤惡……莫非是鋤惡堂?!”
孟四望著錦旗,無限感慨的歎道:“有了這兩麵錦旗,咱們這一路就等於是鋤惡堂的好漢們押著鏢,等回到了扶炎,自然有人前來討回令旗,那時你我這兩條撿回來的命再向恩人磕頭吧!”
鋤惡堂是一個神秘的組織,近幾年來在江湖中名聲雀起,尤其在剿滅了邪教紅花門和迷宗之後。但是對大多數人來說卻隻是存在於傳說之中。鐵六凝視著兩麵錦旗,心中暗想:“鋤惡揚善,這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作為,能夠如此笑傲於天地之間,也不枉了學這一身的武藝。”抬眼望去,孟四臉上也是一樣的神情,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不勝向往。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泛亮。雪花片片落下,卻比夜裏小了很多,細細密密的宛如篩子裏篩下來的白麵,風也停了。
祠堂裏的人漸漸的都醒了過來,他們神智受藥物所迷未曾醒來,但是對於周圍發生的事卻有所察覺,當下人人痛罵賈奇。有人身上帶著金創藥,又重新替孟四和鐵六包紮了傷口。直到日上三竿,才又整頓利索重新上路。
孟四和鐵六等人留心看去,沿途雖然不時有些形跡可疑的江湖人出沒,但是看到鏢車上的係有鋤惡堂的令旗都不動聲色的避了開去。
一行人順順當當的進了扶炎城。
扶炎城,東街十八胡同。號稱安彥國第一鏢局的揚威鏢局就座落在十八胡同的最深處。
兩扇氣派非凡的朱漆大門,門邊一對威風凜凜的石虎。門楣上一塊黑底金漆的門匾,上書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揚威鏢局”。
天色剛擦黑,鏢局門外已經高高掛起了兩盞氣死風燈。鏢局中的年輕人三三兩兩的聚在門口,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議論什麼,神情都顯得十分焦慮,還有人不時的向胡同的盡頭引頸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