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遠澤也看到了,他亦然失色,爾後把驚恐到極點的顧清寧拉到一旁,為了確認,他鼓氣上前,用力推開橫木,踢開廢物,接著他看到從廢墟之下露出來的人的衣物飾物和幾處腐爛的皮膚。
那幾塊衣料顏色依稀可辨,其中有與顧清寧此時身上所穿的太監服相同的衣料,還有宮女所配的玉牌……
顯然這一堆廢墟下埋的,就是那一對失蹤的苟且宮人。
盧遠澤驚駭非常,倉皇地拉著顧清寧逃出正殿,遠離大門。
兩人在高階下喘息,顧清寧心裏湧起十分後怕,而盧遠澤此時麵無血色,魂不附體,他囁嚅著:“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還在?不是他們放的火嗎?”
顧清寧深深吸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而臉色依舊慘白,緊緊拉住他的手臂,道:“遠澤,遠澤,無論是不是他們放火,他們都會毀了這場工事的!如果被人知道,這廣和宮還埋了兩具屍體,皇上必會重查此事,案情倒不急,但是你想想,禦史台那幫人豈會善罷甘休?定會在這事上大做文章指責工部!還有,最緊要的是,死的這兩人在這祭天所在廣和宮行齷齪之事又葬身於此,皇上知道後必要重新選址修建,那我們之前的改建之策就來不及實施了!到時候數罪加於你一身……”
盧遠澤惶惶問道:“那我該怎麼辦才好?清寧!”
她湊近他,與他十指相扣,低聲道:“你不要慌,先把屍體的事瞞住再說,先保證工事展開,之後再說案情。”
“這樣,你派人在夜裏潛進這裏,把那兩具屍體運走,不露痕跡,自可無恙。”
“好好好……”他讚同道:“眼下也隻能如此,我一出去就著人辦……”
她又道:“不,先不要急著今天辦,反正這幾日也不會有人進這個地方,你太急的話恐會露出破綻,先找幾個可靠之人,也要安排好怎樣潛進皇宮最安全。”
他點頭:“你說得對!”
之後她看盧遠澤鎮定了許多,就放開了他。
不想自己崩成一根弦的身體忽然失重,頭腦暈眩,直接無力支撐向後倒去,還好被盧遠澤扶住了。
這一嚇對她來說的確是非同小可,她的臉色久久恢複不過來,一直緊握著盧遠澤的手,直到換下太監服出宮去才好轉一些。
盧遠澤不放心她,就一直把她送到顧府門口,才與她分別。
顧清寧回到家,將此事緊急告與顧青玄知曉,父女另有謀劃,暫且不提。
……
且說在此之前,盧遠承得知楊立孝逃走之後,就幾日沒有見顧清桓。
顧清桓難免不安,一日終於得見盧遠承在九方街上出現,他立馬撂下筆去追他,直接跟進了酒樓裏。
盧遠承單開了一個雅間,隨從正要關門,顧清桓突然出現,一把抵住門,不顧阻攔,衝了進去。
他一進去,冷著臉直接拋出一語:“你為什麼不見我?”
盧遠承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拂了拂手示意隨從們出去,門關之後,他才開口,“我在生你的氣你不知道嗎?”
顧清桓莫名其妙,氣籲籲地甩袖道:“我都沒見到你,我怎麼知道你在生氣?再說,你生什麼氣?我哪兒對不住你啊?盧二公子!”
盧遠承也氣了,拍拍桌子,詰問道:“你還說?你哪兒對不住我?那個姓楊的的跑了!滅不了口了!我這是頂著多大的危機啊!”
“你是在懷疑我?”顧清桓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瞪著眼問他。
他哼哼著點頭:“對!我就是懷疑你!這事隻有你我知道,恰好就泄了密,讓那姓楊的跑了,你說我不懷疑你懷疑誰?”
顧清桓抿著唇跺了跺腳,向他伸手過去,盧遠承以為他要動手連忙躲閃,而顧清桓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你沒發燒啊,不是燒糊塗了,就是有病啊,竟然懷疑我?建議你縱火的是我,建議你殺人滅口的是我,結果放掉知情者的又是我?我是不是閑得慌啊?我是有病吧?盧遠承!”
盧遠承本就有些不確定,這下心思更加飄忽,縮在椅子上,側頭嘟囔道:“你有沒有病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