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1 / 2)

生掙的第一筆錢。為了表示對他老人家的感謝,我下了班後去專賣店買了一瓶貴得讓我有拆了那家店的衝動的茶樹精油。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他在跑步機上鍛煉,這個場景很難得,一般隻有在極端高溫的夏天裏才能看到。要是換成其他季節,譚非一定拒絕所有流汗的運動(除了那啥啥)。我趁他在浴室裏衝涼把剛買的精油從包裝盒裏取出來,獻寶似的放在床頭櫃上。

他當天晚上就看見了,拿起來隻看了一秒鍾就說:“有點眼光,這是今夏澳洲剛推出的新款。”一邊滿意地擰開蓋子聞一聞精油的氣味。

我暗中腹誹:買的時候盯著全英文的說明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個大致,您倒好,瞥一眼就把人家的出生都曝光了。到底是專家。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肯定我的眼光,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次。

他看看手裏的精油再看看我,然後果斷地把瓶子放回床頭櫃,開始自行寬衣解帶。我被他的突然之舉嚇到,心想他不會是想用那種方式禮尚往來吧?

我連忙把雙手環抱在胸`前,急急忙忙地解釋:“我、我今天不方便。”我沒騙他,我是真的不方便。

他衣服脫到一半停下,一條手臂已經□在外,樣子有些滑稽。讀懂我的意思後似笑非笑地說:“我脫就行了,你不用脫。”

“啊?”我依然不明白。

他把衣服扔在地上,懶懶地往床上一趴,我總算了然他是要我幫他做精油按摩。想到剛才自己誤會……臉頰有些發燙,還好他現在背對我。

我不太自然地騎坐在他的大腿後側,都說了不方便還非得要我用這麼高危的姿勢,我暗暗自求多福。

把掌心搓熱,再把精油倒在微微曲起的掌心裏,抹勻,覆上他背部充滿質感的皮膚上,我問他:“輕重可以嗎?”

“嗯。”懶懶的回答。

這不是第一次給他做精油按摩,大學的時候我體育專修過普拉提斯,其中有一項考核項目是精油按摩,雖然我到畢業都不懂這兩件事有什麼聯係,但畢竟是有練過的,所以譚非就不用每周跑美容院了,有需要支使我就行了。

茶樹精油的味道有一絲辛辣,停留在空間裏的時間較長。我聽見他的呼吸變得緩慢沉穩,有一絲倦意,他像這樣安全無害的時間不多,於是我忍不住問:“你為什麼偏愛這一種精油啊?我們老師說薰衣草很好的。”

問完我就後悔了,他會不會覺得我管得太多?

他沒回答,我的問句被冰封在空氣裏濃烈的香精氣味中。

過了很久,他說:“薰衣草,很霸道。”

我聽懂他是說薰衣草的氣味很霸道,但我始終覺得茶樹的味道更霸道,幾天都散不了。不過我很識趣地沒跟他抬杠,老師也說過,每個人的嗅覺對不管是哪種精油都會有不同的反應,我覺得馨香,他也許就覺得刺鼻。

我們倆,不同的地方真的挺多。

譚非去台北已經一個禮拜了,我整天趴在電腦前看電影。《失戀33天》,《翻滾吧,阿信》,《金陵十三釵》,《龍門飛甲》,《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幾乎所有近期上映的大片都看遍了,鏡頭下的人生永遠投射不進現實生活,失戀,迷途知返,勵誌,戰爭,江湖恩怨,懵懂初戀……失戀、懵懂初戀,隻有這兩個關鍵詞與我的生活曾經打過尷尬的擦邊球。

聖誕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我回了趟公司,不得不回,之前負責的一個案子臨時出了狀況,具體細節隻有我清楚,隻能親自出麵善後。一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急得快哭了,要是我不來又是全組跟著遭殃。我在心裏咒罵林卓岩,嘴上隻能應承下來。

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吧,從此兩清。

回到辦公區,一切還是那麼熟悉,有些之前相處得不錯的同事笑著和我打招呼。

我直接走到一冉的格子前,她一臉窘態地說:“林經理在辦公室等你。”

我不置可否,到了經理辦公室,林卓岩悠然地翻著季度報表,空氣裏彌漫咖啡的醇香,嫵媚地嘲笑我的愚蠢。

“坐。”他下巴點一點我麵前的座位,一臉得逞的傲慢。

這個騙子!連一冉都幫著他欺騙我。

我瞪他一眼,低頭苦笑,轉而摔門離開。還沒走出辦公區就感覺他追了出來,在所有人茫然驚訝的目光中。

總算來到電梯口,兩部電梯居然都停在一樓,平時這個時候不是都忙得上上下下的嗎?這該死的辦公區偏偏在離譜的十八樓!

我無奈地看著麵前追出來的林卓岩,他鬆一鬆領帶,雙手叉腰,笑得痞氣十足,似乎在說:“看你往哪兒跑!”

我茫然不知所措,他卻已經抓過我的手往樓梯間走,不是下樓,而是往樓上跑。掙紮反抗都是徒勞,曾經溫柔的少年何時變得精明世故,胸有成竹?黑色的風衣帶起凜冽的風刮過耳畔,混雜著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我用另一隻手把圍脖往領口拉一拉,雙腳機械地踩著好像怎麼也走不完的台階,腿部肌肉緊縮的細微疼痛太陌生了,多久沒有這樣瘋狂地奔跑了?他的手是熱的,和譚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