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總算對她不薄,她實不該……其實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事生在王族早就見多了,麵上一套背後一套更是平常,不過牽扯了鳳遙夕,祁恒逍的心自然便偏到一邊去了,是以覺得那青若寧竟是一星半點好處也無。
因此,留了心。不料,竟會在後頭發覺,有人欲斬草除根謀害太子!
“司宇韓要害泰兒?”林素月隻覺不敢置信,便是他對鳳遙夕有所不滿,泰兒終是祁恒煦之子,祁氏血脈,司宇韓忠心該是無假何以如此?
祁恒逍卻是低著頭,似乎很不樂談這些,“我知曉的也不多……”
“你……你分明已了我的身份,不是麼?”林素月似乎下定決心,要撕去那最後一層遮掩著的薄紗。
“往日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是不是?”祁恒逍黯淡了神色,“若非……我……咳咳,我一意孤行。”說到此,飛揚跋扈的王爺垂了眸,手在袖中拽的死緊,克製著說不清的尷尬,倒令整個人瞧來幾分無辜,似乎當日安平侯府的盛氣淩人,咄咄相逼的另有其人,“你想來早決定放下過往一切了,即是如此……”
“放下,並不表示我樂意做那被欺瞞的傻瓜。”林素月輕輕一歎,那鳳眸瑩潤著黑珍珠般的光澤,似乎曆經了千年紅塵紛亂,已然沉澱了曾經所有的浮躁。
“何必呢,莫非遮了眼去便能瞧不見就在眼前的真相了麼?而你當真要為了這般的自欺欺人,而對以往的那些避而不談?”頓了頓,再開言卻是暗沉了語調,“祁恒逍,那些縱使我再如何不願回首去想去看,再如何想不知不曉,卻仍是不能,因為那些……才有了如今的林素月。”
祁恒逍心頭大震,她話中的意思自己如何不明白,因為那些才有了如今的林素月,因為正是那些害死了鳳遙夕。
在那柔柔地卻堅毅的目光下,祁恒逍動了動唇一時竟難以出聲。
林素月瞧著歎了口氣,道:“當年……”
當年祁國王子祁恒煦與鳳國公主鳳遙夕本是神仙眷侶,與亂世相逢皆為眷屬,禍福相依一統六國,同登雲台,受萬民朝拜,是何等傳奇?直至定朝未久,鳳國少將汪懷被查瀆職貪汙,被皇兄處斬,一時間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傳言四起,引得曾屬鳳國之臣人心動蕩,她與他的嫌隙也由此而始。
還有一樁便是為了靖池毓,靖池毓乃是她知己良交,早年與其父兄交惡,一統天下時雖不願見靖國滅亡,卻也終是助他們不止一回,可祁恒煦竟是背著自己欲趕盡殺絕!
她所能想到的便是這兩樁事,後來他們便越走越遠,彼此隱瞞的越來越多,到她知曉青若寧與他……便知彼此再無可能。
“……等他國判臣謀逆犯案後供說我鳳國臣子主使的事層出不窮,我便知有人欲陷害我鳳國。”
林素月徐徐道出當年之事,自己也覺奇怪,曾經連多思一分便覺腕骨刺心的痛,曾經以為非死亡不能斬斷的羈絆,此刻竟能說得如此平靜。其實不是不痛了,隻是如同幾乎致死的其他所有傷害一般,痛到骨髓中,疼到靈魂深處,可當你經曆了生死,走過了黃泉,再在人世清醒回眸時,那道疤仍是觸目驚心,隻是那份痛,卻終是淡去了。
“隻不過……”林素月勾起唇,卻是止了聲。
輕輕牽起薄唇,彎出一個涼薄的弧度,祁恒逍有些怔神,這樣的笑容啊,曾經在她得知皇兄與青若寧的好事後也曾見過。自己暗氣她平日裏厲害非常,這時卻輕易便放過了那狐媚子而言語刻薄。
那時,為何不曾發現,在那稀薄到幾乎察覺不出半點情緒的笑容下,透心的寒冷,難言的苦澀?
為何,那時自己明明怨皇兄背起誓約,卻要對她發難,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