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微弱,慢慢著了起來,我將折好的紙錢,一張一張地放上去。
我在祭奠一個故人,我知道在遙遠的雪鎮,也有一個人在這麼做。而興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還有一個人,也跟我們倆做著同樣的事。
我們祭奠同一位故人。
每年冬天,我要燒兩次紙錢。其中一位亡者,是我的外婆。而今天這一位,是……
“薑未你幹嘛啊!”
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陸羽顯然嚇了我一跳,我差點栽進火堆。
“大半夜的你想嚇死我。”我白她一眼,她瞪大眼睛:“拜托,到底是誰比較嚇人啊!這酒店的煙霧警報怎麼沒用啊?”
“洗手間臭死了!而且很不吉利誒……小姐你到底裝神弄鬼的幹什麼?跟那張畫有關嗎?你沒把畫燒了吧?”
今夜微寒,不宜講故事。我裹著被子,懶洋洋地說。
“沒燒啊。就把你的護照給燒了……”
陸羽信以為真:“真的假的?”
過幾天她就要和男朋友一塊去新西蘭旅行,她當然急了,過來掀我被子。
我扯著不放,這嬌小丫頭忽然力大如牛,一把把我給掀翻在地。
然後,她瞪著滿臉眼淚的我,一臉的驚詫。
“煙……熏壞了眼睛……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沒事……”
她忽然收起了平日裏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十分嚴肅地握住我的肩膀。
“你真沒事?”
“都說了沒事。熏壞眼睛了哎喲酸酸酸。”
“那給老子洗了臉再躺床上睡!”
陸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學以來,她一直對我掏心掏肺也掏腰包,一直以來對我無話不說,一個秘密都兜不住,可我薑未,卻一直都沒有對她說過任何關於過去的事。我裝成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盡管動機不明地行為古怪,並且在大半夜幹燒紙錢這種詭異的事,她也都包容萬分。並且在我心血來潮要來取一幅陳年舊畫,她二話不說陪我啟程從H城到她家鄉A城,我卻在這裏對她說謊,真是有夠混賬。
今夜微寒,不適宜講故事。
可這一生我幹過太多不適宜的事了,我躺在床上,待她關了燈,忽然開口說。
“陸羽,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你要不要聽?”
她扭過頭來,忽然又起身摁亮了燈,把一包紙巾抱在懷裏上了床,聳肩示意我說:“放馬過來吧。”
我瞥一眼她懷裏的紙巾:“你要不要這麼‘貼心’。我不會說著說著哭起來。”
她白我一眼:“替我自己準備的不行啊!”
那麼,開始吧。
“那是十年前的事。可能有些記憶出錯亂嫁接的事,你不要計較那些細節裏的bug。應該說,故事是從一個衣櫃的記憶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