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號,宋十江宴請出版社全體吃年夜飯,自然雜誌社全體也要列席。
和年會不同,這頓無需卯足勁表演才藝,唯一需要的就是好胃口和好酒量,而後者又比前者重要。
周書軼還是開了休旅車來,不過考慮到粵秀的地段太好,那個時段估計沒有位置,所以便停在前一個街口的車庫。
他停車的時候很認真,特別叮囑朱曉曉不允許解開保險帶,而且要等自己下車以後,查看妥當了才能夠下來。
這位曾經花癡界一姐不免多問一句:“主編你對女朋友是不是這麼細心?”
周書軼此時已經下車,繞過另一邊,隔著車窗回答:“這是個好問題,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女朋友了。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有車。”
“哦。”朱曉曉決定把問題停留在安全範圍,於是她在心底說服自己,其實對周書軼交友狀況如何,沒有必要去了解。
解開保險帶下車,而主編大人已經邁開大長腿,走在前麵三步的距離。
是朱曉曉目測的。初中時代迷戀浪客劍心,對此情節情有獨鍾,念念不忘。
周書軼的背影還是很好看啊,她想。
黑色大衣棗紅色圍巾,方才距離那麼接近的時候,也沒有聞到什麼不舒服的氣味。
煙酒味道,古龍水的味道都沒有。
停車場此起彼伏地響起報警器尖銳的聲音,車子從道上下來,也有紅色的光撲在臉上。
“小心一點。”周書軼伸出手,扯住朱曉曉大紅羊絨圍巾的流蘇,讓兩個人的距離變得很近。
“好的。”繼而,他們都有默契地將雙手插回口袋,低頭漫步在夜色濃濃的街頭。
這是上海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節,但同時也是最繁華喧鬧的時候。
並不是那種流在表麵的,冷冷的虛熱鬧,而是可以從擦肩而過的每個人臉上看出來,實打實的滿足和快樂。
一年從頭至尾都如工蟻般連軸轉,好容易可以放下家計重擔輕鬆幾日,那歡愉便會由衷地洋溢在臉上,比霓虹射燈更璀璨。
不過朱曉曉還是很喜歡看淮海路兩側那些枝繁葉茂的梧桐。如今自然是光禿禿的沒有樹葉,可齊齊地被纏繞了彩燈線。
熒光玫紅,寶藍,金銀色……不住變幻著。在她少女時代,浮想聯翩的許多有關偶像劇的情節中,手拉手在這樣絢爛的道路上漫步是必不可少的……
隻可惜,年歲漸長,入冬後便手足冰涼。交通工具從巴士改為地鐵,整日整日行色匆匆就巴望著早些回去,或盤算如何催稿,那種柔婉如春日櫻的女兒家心思,卻是再也不曾有過了。
有了心思,不免就走得更慢一些。等朱曉曉回過神來的時候,原本還在視線範圍內的周書軼早就不見蹤影。原本嘛,不過是搭順風車,似乎也沒有義務手拉手地去飯店裏。於是女編輯隻是在稠密的人群中踮了踮腳,聊勝於無地張望了一番,就繼續懶散地往前走。
漫步人生路,世界之大,可要找到那個同你速率相同的人,還真是蠻難的。
於是,在街口的紅綠燈前停了下來。
這兒是繁華路口,交通燈總要變幻好幾次,讓大車流都過去了,才讓十字路口的行人對穿斜穿,整個時間大約需要五分鍾。
朱曉曉掏出手機確認時間,不曾想才握在手中就震動起來,號碼顯示是周書軼。隻是她才要接聽,對方卻又掛斷了。
怎麼回事?朱曉曉低著頭想,各種各樣的心事摻雜在一塊,大腦反而像是被晴空一樣,什麼都沒法做。
而那紅綠燈終於是變成綠色,開始發出“嗶嗶”的警告聲。身後的人太多,又都急著朝前走,朱曉曉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被推著,跌跌撞撞地走到馬路中央。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