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人是你抓的,那現在朕命你放了。既然是朕的家事,那人也不必你冷主事關押了。”

隻見冷秋跪地,恭敬說道:“當日是太後命臣關押人犯,今日皇上命臣放……”

“不許放!!”

書房的門忽然被打開,站在門口雍容華貴的太後真一臉怒氣地看著龍玨:“皇上,難道你不在時,母後我做主了一回都不成嗎?”

轉頭看了看冷秋:“冷主事你先下去吧。既然是我家事,就無須外人在場。”

“微臣告退!”冷秋起身,恭敬拜別退出。

書房的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隻有這母子二人。

許是沒想到太後會如此強硬,龍玨倒有點措手不及。

然,他很快便冷靜下來,對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婦人道:“母後有事差人傳兒臣一聲便是,何苦自己來呢?”

邊說邊引著太後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太後隨他到那寬軟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冷笑道:“皇帝現在翅膀硬了,本宮想見皇帝一麵哪敢差人傳喚,自當是本宮親自跑一趟的好。”

龍玨躬身見禮道:“母後切莫如此說,真是折煞兒臣了。”

太後微微瞟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若不是本宮來的及時,皇上還打算將梅妃的案子重審了,還是怎的?皇上難道連母後都信不過嗎?”

龍玨道:“兒臣不敢。”

“不敢?”

太後換個姿勢,笑道:“你現在還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是兩個賤女人而已,你就要來跟本宮作對!”

原本溫和的眸子一抬,難掩淩厲,聲音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難道皇上認為,身為天子就可以徇私嗎?”

“兒臣不敢!”

龍玨恭敬答道:“兒臣隻是覺得……

斬草是否要除根?

“兒臣隻是覺得,此案疑點太多,證據也不夠全麵,許有疏漏。而且,兒臣也相信雪兒與夜妃都不是這樣的人。”

“好一個相信!”

太後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兩聲,轉而斂了笑,看著那恭敬無比的兒子道:“這後宮之中有人是信得過的?難道你忘記了當初母後是如何保護你的嗎?”

彷佛陷入回憶中,她說道:“一群女人,為了爭寵奪愛,不惜任何手段!哪怕你看著一向是何等的溫柔婉約,抑或是精靈可愛,或者是不在乎,可是,一旦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忍不住爭個你死我活!這就是後宮!”

拿著帕子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左胸,順了順氣,太後難掩疲憊道:“皇上忙著堂前政事,這後宮之事就不必多慮了。”

太後的一番話,讓龍玨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生氣,憤怒,可憐,悲傷,哀歎,唏噓……種種感覺集中而來,竟然有些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而他這個沉默,卻讓太後誤以為是對他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於是,柔聲說道:“皇上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歇息去罷。”

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了沒幾步,忽然,身後一聲喊:“母後!”

駐足,轉身,麵露慈愛地看著那鳳眸龍姿的男人,她的兒子。

太後悠悠問道:“皇兒還有何話要說嗎?”

鳳眸微垂,漂亮的唇微啟,龍玨道:“母後當年這是這般對待其他妃嬪的嗎?”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可太後畢竟經曆的多,依舊笑得慈愛:“憶苦方思甜。如今,也是苦盡甘來罷。”

不錯,當年,她也是對她人痛下殺手,也是一路踩著很多人的屍體保住了這個位子的。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她的兒子會問這個問題?

“母後是不是覺得,斬草必須要除根?”龍玨又問道。

她本該不存於世!(一)

有些莫名其妙,可太後還是答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對敵人,自是要斬草除根的。但是,身為一國之君,還要以德服人,切莫太手段狠戾,招致禍害。”

物極必反,尤其是作為皇帝,也不能嚴苛稅政,鬆弛有度才是上策。

看著那垂眸而立一襲明黃衣裳的男人,她越發覺得自己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了:“皇兒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兒臣隻是不明白……”

聞言,隻見鳳眸微抬,嘴邊卻帶著一抹哀傷的笑:“既然雪妃娘娘已去世這麼多年,母後依然容不得雪兒麼?”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

伴著轟轟的雷聲,仿佛戰鼓齊鳴。

但是,龍玨的問題,太後還是聽得非常明白。

“你……!!!”

太後原本還帶著慈愛笑容的臉刷的白了!

顫唞的手似乎連帕子都拿不住,卻還是抖著擦了擦額頭,單手扶著牆慢慢走回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