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急急過去,然後打開那塊彈開的地板。

小銀狐先一步跐溜跳了下去,伴著一陣跌跌撞撞的聲音。

落花祠內殤逝多(一)

借著那打開的洞口一看,裏麵黑漆漆一片,恍若是無底的黑洞。

蘇雲若將旁邊的火把取過來,交給了洛汐。

於是,洛汐手執火把,走在前麵。

後麵,倉赭提著燈籠與蘇雲若一起。

順著樓梯慢慢走到地下二層,卻也覺得越來越寒冷。

那種陰陰的,濕濕的,穿透衣裳鑽入骨髓的冷,讓蘇雲若不覺往一旁的倉赭身上靠了靠。

陰暗潮濕的地下,不時有滴答的水聲傳來。

手執火把,眼睛也慢慢適應了這黑暗,洛汐這才四處觀察,並看清了這裏的情況。

偶爾間隔開來的幾座牢籠,還有遠處貌似處刑台的地方,無不顯示著:這是個地下的行刑場所!

“沒想到皇宮內院竟然有這等所在!”倉赭的聲音不大,卻使得這封閉的地下空間格外震蕩起來一般,發著或遠或近的回聲。

而這話,也是洛汐心中想的。

他為後宮那麼多妃嬪作畫,他來龍朝這麼多年,卻忽然發覺自己似乎連後宮一個角都未曾知曉。

繼續前行,遠遠便看到了那一團白色。

白色的身邊,灰不溜秋的小狐狸正不停地竄來竄去,發出委屈而讓人憐惜的叫聲。

心在那一刻忽然停止!

洛汐什麼都顧不得,急急跑過去!

身後的兩個男人也是如此。◎思◎兔◎在◎線◎閱◎讀◎

此刻,不論是什麼優雅溫潤的皇宮禦用畫師,不論是什麼沉著穩重的太醫院主事,抑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山老人,都如同驚慌失措的孩子一般,衝著那抹白色趕過去。

然,到了近前,他們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那抹白色,那麼安靜。

如同一朵白色的水蓮花,盛開在那陰暗潮濕的水牢中。

一襲白裙漂在水上,綻放著。

在這幽暗潮濕的水牢裏,竟然顯得格外妖異。

落花祠內殤逝多(二)

抓她的人很明白她的弱點,隻要是冷,隻要是水,隻要把她固定在這樣的地方,這個精靈般的娃兒,縱使是絕世神醫也枉然。

“雪兒!”蘇雲若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他最心愛的徒兒,最愛圍著他歡笑的丫頭,為何沒有一絲的生氣?

那牢門上的鎖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手一伸,他連那根鎖鏈一通斬斷了。

牢門一開,不待他有什麼行動,那一向溫潤如水的男子依然跳入了水中,急急向那白色睡蓮跑過去。

待到眼前,看著那如同嬰孩般沉睡著的娃兒,臉色蒼白如紙,如同那白裙一般,讓人有些恍惚。

洛汐忽然有些茫然,這是他的影兒嗎?

是他那每日笑靨如花的影兒嗎?

有些顫唞的手微微碰觸到那凝脂般的臉頰上,卻如同被電了一般地抽回。

好冷!

“影兒,影兒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汐哥哥!影兒!”洛汐忽然抱住那娃兒,不停地說著。

隻是,再也沒有一雙小手環上他的頸,再也沒有嬌嗔而調皮的話語,再也沒有軟糯而甜美的笑聲。那個一襲白裙的娃兒,了無生氣。

唯有那淡淡的藥香,在這陰冷潮濕裏,顯得越發清冽。

解開她手上的繩索,緊緊擁在懷中,洛汐如同捧著世間珍寶一般將雪影抱出來。

而眼前的情景,讓倉赭與蘇雲若都心下一痛。

尤其是蘇雲若,看著那蒼白如紙的娃兒就那樣安靜地窩在洛汐懷中,眼中的驚慌失措無法掩蓋。

他轉頭看著一旁的男子,喃喃問道:“怎麼辦?怎麼辦?倉斉我該怎麼辦?雪兒她這樣我怎麼辦?”

手捂住口,那漂亮的眸子裏閃著晶瑩。

倉斉,他終於開口叫他了。

倉赭在那麼一絲高興的刹那,又無比心疼眼前這個男子。

已經三十七歲的人了,卻還是如孩童般。

洛汐的絕望請求

而眼前他這副模樣,跟十七年前是那樣的相似!

蘇雲若是天才,是聰明絕頂的天才。

可是,一旦關乎到自己在乎的人,他便如同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方寸大亂了。

微微攬著他的肩,倉赭道:“雲若不怕,雪兒不會有事的。‘倉溟雲海’從未有過失手對嗎?”

不錯,他們聯手,一定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