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眸微轉，他看著那黑發銀須的老者一臉悲戚：“皇上，雪兒她……”
沒說完，隻是搖了搖頭。
心，就在那一刻停止。
他忽然覺得抽痛地厲害。
如果說之前是一刀刀的切割著，如今則是一刀捅上了。
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那一襲淡藍的男子細細為睡著的人兒淨麵，換好衣裳。
然後細細為那娃兒梳了梳發。
最後，拿過那貂皮大氅，細細包裹好。
他看到那個一向雲淡風輕的男子緊緊擁著懷中的人兒，臉頰蹭了蹭那雪白的麵龐，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大不了一起死罷
一個轉身，那個男子衝著他過來，再次深深跪拜：“皇上，師妹生死一線，臣想送師妹回去，了卻她的心願。請皇上恩準！”
看著那一夜白頭的男子，龍玨忽然覺得自己也許真的做錯了。
也許，他真的不該用計留她在宮中。
看著那可能再也不會醒來的人兒，他也難掩哀傷：“好罷。朕準了。”
“謝皇上！”洛汐再次俯身拜別。
回到塌邊，他將雪影抱起來。
身旁，是那一襲白衣的絕色男子。
在走出門口的刹那，龍玨問道：“若是……雪兒她……”
一個“死”字，終究難以說不口。
滿頭白發的男子無限愛憐地看了看懷中的人兒，依舊笑得溫潤如水：“死又如何？大不了，一起死了罷。”
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彷佛是在討論某幅畫什麼時候開始畫一樣。
可是，那份決絕，卻讓龍玨自愧弗如。
他對這娃兒的感情，永遠比不過眼前這個男人！
隻是……
黑發銀須的老者上前，對著龍玨見禮：“皇上，老臣想去為他們送行……”
鳳眸微閉，他擺了擺手：“去罷去罷。”
“臣等告退！”太醫院的諸人也相繼來告退。
此時的龍玨，已經沒了心思，隻是擺了擺手，任他們退下。
轉眼間，之前還熙熙攘攘的大殿裏，隻剩下幾名宮婢在收拾沾了血的床榻，還有換下來的衣裳。
慢慢上前，走至塌邊。
伸手拿起那沾了血的衣裳，鼻尖處是血腥味，卻也混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這個味道，是那個丫頭的。
可是，那個人，再也不會來了。
自此以後，龍朝再也不會有太醫院的雪影姑娘了，也不會有天才洛畫師了。
當然，後來他發現，自己還是漏算了一個。
空前絕後大事記
關於玉帝四年正月的事情，《龍朝大事記》中用“空前絕後”來形容這一個月的豐富多彩與起伏跌宕。
目錄記載如下：
正月初三，夫餘國六皇子攜使團來朝覲見，珍奇異寶無數。
正月初六，大瓊國七公主攜使團來朝覲見，珍奇異寶無數。
正月初十，夫餘國六皇子攜使團回國，禦用畫師洛汐送行。
正月十五，太後突發奇病，太醫院束手無策。
正月十八，大瓊國七公主攜使團回國，禦用畫師洛汐送行。
正月二十，玉帝攜皇後香靈山祈福。
正月二十一，梅妃小產，保胎藥中有大量紅花。調查未果，成懸案。
正月二十二，夜妃自皇宮消失。
正月二十三，玉帝提前結束祈福，回宮。
正月二十五，夫餘國質子，禦用畫師洛汐得玉帝恩準離宮，不知去向。
同日，太醫院主事倉赭去送行，也杳無音訊。
從那一天起，龍朝的太醫院主事，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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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般的臉龐，澄澈的眸子，嫣然的笑意，還有嬌俏可愛的神情。
一襲大紅的嫁衣在身，軟糯的聲音喊著：“皇帝哥哥！”
龍玨看著眼前的人兒，無限的喜悅。
伸出雙臂，他想將這人兒擁入懷中。
卻忽然發現，那大紅的嫁衣，卻是血將白衣染紅了。
他聽到那軟糯的聲音帶著哭喊，澄澈的眸子依舊含笑：“皇帝哥哥，你為何不救我呢？”
說罷，那一襲帶血的白衣轉身，緩緩離去。
他一陣冷汗！
帶著心疼。
“雪兒！雪兒！”他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到。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龍玨這才一個驚醒。
眼前，是一張有著江南煙雨般柔情似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