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霽月拉了拉林逾靜的袖子,才讓她錯開眼神。
靳遠帆瞳仁漆黑,林逾靜與他對望時,仿若掉進一汪深潭,若不是霽月拉了一把,她不知道會陷多久。
“聽說三太太這兒正在上演一出大戲?”他眼眸掃過院中一圈,視線所及之處,莫不是戰戰兢兢、閉口緘言。
最後停在林逾靜沾了血的臉上,帽簷下的眉頭微不可查地攏了一下。
像是條件反射般,林逾靜看見靳遠帆,背上的傷口就開始漲疼,她忍著疼反駁:“我連處理幾個丫頭仆人的權力也沒有嗎?”
靳遠帆像是聽見了笑話,竟低低地笑了兩聲,從喉嚨滾出來的笑聲低沉雋永:“你應該問,你有什麼權力。”
但若是細看,他的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你!”林逾靜被氣得臉頰緋紅,但在臉上血漬的襯托下,反倒沒有那麼明顯。
她怒目而視的模樣令靳遠帆聯想到前幾日在馬戲團裏看見的獵豹,這雙眼睛裏的銳利可真是如出一轍。
此時戲精碧紜抓準時機卡點刷存在感,趁沒有人注意她,火速擠壓血流不止的傷口,鮮血順著袖管滴在地上,而她也發出忍得辛苦的低吼聲。
霽月也是個小傻瓜,她坐在地上,將落在地上的血滴看得分明,抖抖索索喊出聲:“她!她的手好多血!”
靳遠帆把視線從林逾靜臉上滑開,觸及碧紜手臂上那一片嫣紅時,眼中冷意陣陣。
聽見喊聲的林逾靜深吸一口氣,無奈閉眼,惡主欺奴的形象沒跑了。
關鍵是碧紜的原本抓著她的手,早就趁靳遠帆同她說話,翻轉掉個,現在看來就是她死死抓著碧紜胳膊,上麵還插著她的發釵。
三姨太虐待家仆鐵證如山。
“平素你就是這般對待下人的嗎?”靳遠帆斂了笑意,聲線變得冰冷無情,“如今施虐完了,就要遣散他們?”
麵對靳遠帆的連環發問,林逾靜泰然自若,端著三姨太的身份與他正麵對峙:“作為姨太太,打發兩個有二心的奴仆不過分吧?”
說完後撇過眼輕聲低喃:“今天出個碧紜,明天還不知道出個什麼幺蛾子,小報告打得這麼快,是個人都不願意被你監視。”
“靳府的人,你沒有資格隨便處置。”
靳遠帆上過戰場,槍法奇準,刀法狠絕,聽力自然比普通人好上不少,林逾靜這句低喃被他如數聽見。
他喊過宋岺:“帶碧紜去包紮。”
“是。”
碧紜被帶走後,靳遠帆往前走了兩步,正好立在林逾靜跟前,他俯下身在她耳邊:“靳府由不得你。”
他直起身宣布:“從今天開始,林逾靜不再是三姨太,歸碧紜管教一個月。”
言罷欲走,有小廝問:“那我們怎麼辦?”
“既然不是三姨太了,便沒有被人服侍的道理,去管家處,讓他給你們重新歸置去處。”
待靳遠帆遠去後,院中丫鬟家仆俱是換了一副嘴臉。
“終於可以從這裏離開了,整天忙死累活,還沒有前途,早就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