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慘(1 / 2)

這一刻我成了焦點,圍觀的人太多了,圍得水泄不通。這給我們的迎親隊伍造成了寸步難行。大多看我的人臉上都是掛著一種譏笑,發出竊竊私語。有說瞧這孩子長得王八孫樣兒,欣妮子算是白瞎了。有說欣妮子平時嘰嘰喳喳的愛逞能,總說自己要嫁給城裏人的,到頭來卻嫁給這麼一個鱉玩意兒。

我緊張又害怕,腿肚子抖得幾乎走不成,還是後麵的人推著我走。我一看大堂哥在旁邊,就埋怨道:“你也不曉得提前跟我說,他們這邊有棒槌打女婿的習俗!”大堂哥說:“沒事兒,按照他們這兒的規矩,新娘的閨房裏擱著一隻桶,如果誰要用棒槌打你了,你就一頭鑽桶裏,頭下腳上,他們不打頭下腳上的女婿?”

“為啥不打頭下腳上的女婿?”

“因為他們怕打著女婿的蛋,影響了生育可就不好了!你要切記,頭下腳上的時候,倆腿要使勁張開,張開的幅度越大越好,就是要把褲襠呈現給他們!”大堂哥說。

“那他們不打腿麼?”

“不打,萬一把腿打折了還怎麼走路!他們可是讓你抱著新娘上花車的!”

“還得抱新娘,她那麼大個子,我能抱得動嗎!”

大堂哥不再說話了,而是用力拍門子。原來是到了新娘閨房的門口。門子被人從裏麵給上了鎖。

“門開開!”

“紅包拿來!”一聲暴吼從新娘閨房裏傳過來。

有人踮著腳尖,通過門子上方的透氣窗一看,說裏麵有七八個拎棒槌的娘們。大堂哥說媽個巴子,這麼狠,一會兒咱們衝進去,把棒槌給她們下了,保護好金拾。迎親隊伍紛紛應和說好,就下了她們的棒槌,娘們好對付。我這心裏才踏實了不少,頭一遭感受到團隊的好處。

通過門子和地板之間的縫隙,一連往裏麵塞進去了二十個紅包,裏麵的人卻還不開門。倒有人在裏麵罵罵咧咧起來:“我草泥馬!一個紅包裏塞一塊錢,打發要飯的呢!新娘今天不給他們娶了!”

大堂哥怒了,掄拳使勁一捶門子,吼道:“恁娘那逼!到底開不開?!”

裏麵傳出來:“恁娘那逼!就不開!”

大堂哥氣得一蹦,對後麵的人說:“都讓開,我要把門子給他們踹爛!”

人們都往兩旁挪了挪,騰出一塊地方。大堂哥往後退了退,突然跑起來,縱身一躍,一腳朝著門子懟上去了。

喀嚓一聲清脆。這一腳真夠狠,生生將門板踹了一個大窟窿。但門子仍然鎖著。一條腿卡住了,膝蓋以外的整截小腿進到了裏麵。抽不出來了。因為被裏麵的人給拽住了。堂哥倆手撓著門板子嚎起來:“快點兒救我!他們用棒槌砸我的腿!”

趕緊過去兩個人抓住堂哥的身子往回搶,企圖幫他把腿抽出來。可裏麵的人抓得十分結實,又拽得很有勁。我們的人失敗了。並且棒槌還在繼續砸著腿,嘭嘭的,擱外麵都能聽見悶響。堂哥二十七八歲的一個壯小夥疼得哭叫不止。

主持婚禮的司儀徹底慌亂了,扯著嗓子大聲喊:“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嘛?這是在結婚呢!又不是兩家仇人在幹架!把人腿打折了咋辦!”

“看不慣這小子逞能!就是要打斷他的腿!”裏麵的人底氣十足的回應。

司儀叫一聲媽呀,跺了跺腳,又高喊:“那這婚你們還結不結啦?”

“結個屌不結散!”

司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低頭嘟囔一句這婚不可能不結,結不成傳出去砸了我的招牌。又抬頭喊:“那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嘛?有啥說出來呀!”

裏麵沉默了一會兒才傳出回應:“其他人都不要進來,隻讓新郎一人進來就行!”

我一聽嚇得腿都軟了,險些沒跪下,帶著哭腔說:“不,我不敢一個人進去!”

司機眼睛一瞪,不滿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光想著你自己。再耽擱一會兒,金元寶的腿就保不住了!”

我看了一眼大堂哥,腿又被裏麵的人拽進去了一截,大腿根子正卡著門板上的窟窿,人張大嘴哎呀著正哭。想到他是為了我的婚禮才落到這般慘的下場,便咬牙將心一橫,說好,那我就一人進去。

司儀大喊:“聽見沒,新郎答應自己一人進去!你們可要善待他啊,咋說他已經成了你們這邊的女婿!”

大堂哥這才得以解放。哭得沒個人聲。但一條腿確實已經被人用棒槌砸折了,沒法站立。由兩個人架著先回到了車上。

見對方動了真格的。迎親的人也沒哪個主動往前闖了。再加上已答應了人家,讓新郎一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