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狠人(1 / 2)

話說趙欣欣進了屋後,沒給好臉色,語氣不客氣地問:“恁倆來俺家幹啥?來蹭飯吃啊?”母親沒有吭聲,眼神充滿了怪異。我隨便說一句:“來接你回家!”趙欣欣到飯桌前坐下,拿起一雙筷子就開始吃,邊吃邊說:“今個兒我在俺娘家住下了!”

“那你啥時候回去?”我問。也算沒話找話。其實不是多想接她回去的。

“我願意啥時候回去就啥時候回去,腿在我身上長著,你們管不著!”趙欣欣一副帶刺兒的樣子。

“咋說話呢這是!都不能好好說話!”趙欣欣的父親耷拉下臉喝斥道。

“行,行!你說話好聽,那你說吧!我不說了!吃個飯還占不住我的嘴麼!”說罷,趙欣欣端起碗,用筷子使勁往嘴裏扒拉了幾下飯菜,將個嘴巴填的滿嘟嘟的。

母親站起來,說:“既然你不回家,那就在娘家住幾天吧!我跟金拾俺倆這就回去!”

趙欣欣的父親也站起來,說:“親家母,你也在這兒住下吧!明天吃了飯再走!”

“不住了,家裏還有事兒呢!”母親往外走。我也跟著往外走。趙欣欣的母親趕忙用塑料袋子裝了幾個紅薯,遞給我說:“捎回家吃!這紅薯裏麵是黃瓤的,買著一塊五一斤!”我讓了幾下,便接過了紅薯。心裏頭有點兒感激,但嘴上說不出謝謝倆字。農村人不興說謝謝那一套。

紅薯廉價。但送給我東西這個舉動,讓我看起來情義無價。我向來受輕蔑慣了。在一堆人裏,有人發煙,都會隔過我。倒有個傻子給大家發煙時,遞給了我一根,這讓我心裏惦記了他一輩子。是那種打心底裏的感謝他,尊敬他。

別人把他當傻子看,我把他當朋友看。以至於後來孤身一人的他凍死在了家裏的破涼席床上,沒有一個人管他,包括將他那份田地給種了的大伯。我知道後毫不猶豫地趕過去,用一條嶄新的棉被蓋住了他的屍體,並給他買了一副棺材將屍首裝殮起來。

要埋在傻子家的祖墳上時,他大伯死活不願意,說光棍不能往祖墳上埋。村裏的每個地方都有人占了,包括一些樹林子和廢坑。最後我隻得把傻子埋葬在我家的地裏。

趙欣欣的母親問我:“金拾,你啥時候給我買手機啊?”

我還是那句回答:“你想啥時候要,我就啥時候給你買!”

“我明天想要呢!”

“那我明天給你買!”

“那你給我買個多少錢的啊?”

“你想要多少錢的?”

“買個一千多的吧!好手機經得住使!省得以後老是換!”趙欣欣的母親一張臉笑得像盛開的野菊。

“行!”我點了點頭。

出了門,駛出了村。在靜無他人的野間路上,母親氣得破口大罵道:“老母雞,翻噠逼(翻噠就是翻卷的意思),不要臉不要屁,白賺俺家一個手機,出門讓車懟死你!拾兒,你個傻龜孫,答應給她買手機幹啥!”

我說:“人家那不叫白賺,不是給咱了一兜紅薯嘛!”

“紅薯才值幾個錢!手機多少錢!你他媽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嘎吱一聲,母親踩住了刹車,回過頭拿眼瞪我。

“買就買個唄,咱家又不差錢!”我說。

“你可有幾萬塊錢啦!你要是有一百萬,還不得把你給能的上天!”母親氣咻咻的說。

“那咋弄?已經答應給她買了!”

“後悔了吧!給她買個屁!讓她等著去吧!”母親扭過去頭,又將電動三輪開著走了。

回到家,天已半夜,大妹和小妹已經睡了。我和母親進西屋一看。見床上的人正躺得好好的。不是趙欣欣卻又是誰。再看那一塊被角,正在她的頭底下壓得好好的,證明她並沒有移動過。

母親嚇得臉色蒼白,身上哆嗦不止,話聲打顫道:“這是咋回事?這世界上咋還有兩個趙欣欣呢!弄得跟真假美猴王似的!”

我陰繃著一張臉,沉聲道:“那還用說嗎!咱家出妖子了!兩個趙欣欣,肯定是有一個是真的,有一個是假的!”

“哪......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母親顫聲問。

我說:“要我看,我認為躺在床上的這個是真的,留在她娘家的那個是假的!”

“那這咋辦呢?”母親又問。

沉默了一陣後,我說:“娘,這是一次發大財的機會!就看你敢不敢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