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易傷,家賊難防。不用說,我這是讓母親給陰了。昨天半夜裏分錢的時候錢還都是錢呢,今個兒掏出來的卻不是錢了。瞬時,我對母親產生了無限的怨恨。恨不得將她抓到一刀給捅了。她做得未免太絕了。一張票子也沒給我剩下。
正當我欲哭無淚時,“哐!”堂屋的門子被撞開了。楊大寶和趙欣欣闖了進來。一個手裏拎著菜刀,一個手裏攥著鐵鍁。看見我坐在地上,手裏正抓著一把白紙,他倆愣住了。
“幹啥?”我問。
“還以為你有錢呢,準備搶你!”楊大寶倒是夠坦白。
趙欣欣將鐵鍁使勁往地上一鏟,迸濺出火星子。罵道:“有個屁的錢,這些紙擦腚都嫌硬!”
楊大寶退出去了,說我還是去剝雞。
趙欣欣也提拉著鐵鍁出去了。
我將手上的白紙往上一撒,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又從蛇皮袋裏抓出一把白紙繼續往上撒。這都快把我給氣成神經病了。
外麵的院子裏忽然傳來楊大寶的怒吼。還有趙欣欣的大罵。好像出什麼事兒了。我不再發神經,掀開簾子出門去看。
原來已被楊大寶拔光毛的雞讓人給偷跑了。本來在水井旁的盆子裏擱著。大妹金玉霞還在地上躺著手捂肋部哭。家裏不見了二妹金玉紅,不用說是她把雞給偷了。
“媽的!再殺一個老母雞!今天我非吃上雞肉不可!”說時,楊大寶拎著菜刀又去了雞窩旁。
大妹金玉霞扯個嗓子嚎:“別殺了,家裏就兩隻老母雞。都殺了還怎麼吃雞蛋?”
“吃你麻痹雞蛋!”趙欣欣掄起鐵鍁照準金玉霞的頭上猛拍了一下子。把頭也給她拍流血了。人昏死了過去。
楊大寶不滿地吵道:“你咋老是拿個鐵鍁胡亂拍的,把人給拍死了咋弄?”
趙欣欣說:“我弄啥吃的!咋會把人給拍死呢,打了這麼多年的架,我手上還沒個分寸嗎!”
“咯咯咯......咯噠!”楊大寶又抓住了一隻老母雞。將胡亂撲騰的老母雞摁在地上,一刀將它的脖子給砍斷了,噴出一股血。楊大寶抬頭瞪著我,倆眼裏發狠,說:“看見沒!我殘忍不殘忍?惹惱了我把你也給砍了!”
我說:“沒事兒我惹你幹啥,你好好殺你的雞!”
“你給我滾回屋裏去,看你我嫌礙眼得慌!”
我說:“把玉霞抬到東屋的床上去吧!擱外麵再感冒了,地上有潮氣,晚上天又涼的!”
“你他媽囉嗦什麼!”楊大寶用力將菜刀朝我扔過來,我趕緊頭一偏,菜刀擦著我的耳朵過去了。好險!咣當一聲,菜刀砍中軟門簾掉落地上了。
“我煩你啊!別跟我摻話!”楊大寶手指著我吼,走過來,用肩膀使勁撞了我一下,彎腰將菜刀撿起來了。又將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說:“信不信我現在砍了你?”
我說:“你占我妻,占我房,還這麼霸道!”
“看你這個王八孫樣兒!我欺負的就是你這個窩囊貨!咋地?”楊大寶將菜刀往我脖子上抿了抿。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說:“你是好漢,我是孬種!我活該被你欺負!”
楊大寶盯著我看了足有半分鍾,慢慢咧開嘴笑了,說:“算你識相!”將菜刀從我脖子上挪開,走過去擺弄那隻斷頭雞了,不再理我。
我回到堂屋裏,在地鋪上躺了下來,覺得渾身蟄得慌,火辣辣的疼。心裏更是發苦。眼淚一個勁地流不止。
約半個時辰後,從外麵飄來了一陣陣的燉雞香味。我覺得肚子餓得慌,但還是躺著一動不動。楊大寶是不可能讓我吃他的雞肉的。我去了廚房也是挨打。
閉上眼睛,我慢慢地睡著了。
被狗的狂吠聲給聒醒了。堂屋裏的燈正亮著,我一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淩晨兩點十分了。外麵的狗一直狂叫個不停。我便起來,拉亮外麵的燈,出門到院子裏看。隻見被鐵鏈子拴著的狼狗一蹦一蹦的,將鐵鏈子掙得繃直,凶猛異常,咬得很是厲害。
可院子裏空蕩蕩的,啥也沒有。我也聽不到有別的動靜。就走過去,嘴裏嘖嘖哄著狼狗,將它從鐵鏈子上解開了。那狼狗奔出去,又是跟昨天一樣,在院子裏轉圈子,好像在追咬一個我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