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一天晚上。
昏黃的燈光下。
楊小芳神色哀怨地看著我。
我也在看著她,作得麵無表情。
氣候並不冷,也不熱。適宜正中。
炎夏過去了。已經到了秋天。
天地間沒有一點植物綠。
所有的植物都幹枯而死了。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小芳躺在床上,將自己身上脫了個精赤,露出白花花的大屁股和白花花的大肚皮。
我看她看得興致全無。本來是要給自己打手槍的。現在連打手槍的興趣都沒有了。
“大衛,你已經好長時間不碰我了!”楊小芳說。
我說:“你不是懷孕了嗎!肚子裏有寶寶。怎麼碰你?”
楊小芳說:“你可別忘了,我身上可不止一個窟窿!”
“你用嘴?”
“不!”
“肛?”
“嗯!”
“拉倒吧!饒了我吧你!”我說。心情煩透了。
楊小芳努了努嘴,嗔道:“害我白長這麼大一個屁股!”
“你屁股裏裝的都是屎!”我大聲說。積壓了多日的鬱悶,終於來了一個小小的爆發。
楊小芳看著我,眼圈漸漸地紅了,淚水湧上來。
“哎呀!”我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看她。
接下來的日子裏。楊小芳的肚子一天天的變大。我的身體一天天的變得虛弱。
(二)
今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
我獨腿佇立在窗前,看著窗外。
外麵的窗台上擺放著一盆仙人掌。
仙人掌枯萎幹死了。它本來是一種生命很頑強的植物,在沙漠中也能生存。
在視野裏,我看不到一丁點兒植物綠。
秋天了。金色的陽光照得天地間一片通明。
一個臉蛋過分美麗的大肚子女人正站在那裏流淚。
沒有無緣無故的流淚,她一定是傷透了心。
她慢慢地走過來。在距離窗戶兩三米遠的時候站住了。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看我。
“你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她問。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我肚子裏的孩子快出生了!”她說。
“嗯!”
“是你的孩子!”她說。
“我知道!”
“你打算給它起一個什麼名字?”女人問。
我沒有回答。
(三)
我躺在床上,歪扭著一顆頭,看著眼前的人。
他身穿一件杏黃色的袍子,擁有披肩長發。
可已是白發蒼蒼,麵上起了很多皺紋。身材不再挺拔,變得弓腰駝背。
他顯得很枯萎。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珠子空洞無神,正在流淚。
讓人受不了的一點是:他正在撇嘴哭著的時候,一邊照鏡子,一邊梳頭發。
他的頭發正在不斷地脫落,留在頭上的頭發越來越稀少。已經開始禿頂了。
“二桃!”我喊了一聲。
“嗯!”二桃扭過來頭看我。
“我想出院!”我說。
“出院幹什麼?”二桃問。
“我想去看一看另外一個杜衛城!”我說。
“哪一個?”二桃問。
“跟楊小芳結婚的那一個!”我說。
“看他幹什麼?”二桃又問。
我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後。二桃說:“要想從精神病醫院裏出去,隻有兩種方法!”
“哪兩種方法?”我問。
二桃說:“第一種,通過院方的測試,他們認為你精神正常了,自然就會放你出去!第二種,趁工作人員給我們送飯的時候,把他打暈,我們奪門而出,跑到南院裏扒牆翻過去!”
我說:“我是一個正人君子!我要用第一種方法!”
二桃說:“第一種方法很難!我怕你通過不了院方的測試!”
我禁不住氣憤,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精神病!我覺得自己再正常不過了!”
二桃慢慢地咧開嘴笑了。笑容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譏誚。
他說:“每個精神病人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精神病!如果你不是一個精神病的話,你就不會被關在這家醫院裏!”
我不再說話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二桃說:“這個月底,醫院裏有一場病人測試。你要把握住機會,看能不能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