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白布將二桃的屍體重新蓋上了。聽見大門響了。有人推門進來。聽腳步,走到院子裏站住了。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外麵的人又開始走動,進了這間屋子。他站在門口處看我,我也歪頭瞧他。
見到他,我並不覺得陌生。因為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隻見他的一雙灰色的眼珠子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黯淡,令人看不到一丁點兒希望。他的臉上慢慢地綻放開了,露出了一種讓我覺得比較真誠的笑容。
“怎麼了?你反悔了?”我忍不住說。
“我反悔什麼?”他說。
“不是讓你把瞎老婆子帶走了嗎!你是不是半途中不想要她了,又把她送到我家裏來?”我說。
他搖了搖頭,說:“我沒有反悔!我這趟子過來,是因為有別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問。
“在提及重要之事前。我先給你說一件我剛剛辦過的不太光榮的事情!”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什麼不太光榮的事情?”我問。
“我當了一次小偷。從一個人身上偷來了一件東西!”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哦!偷了誰的東西?偷的是什麼東西?”我問。
“我知道,你們三個已經分開了序號。杜衛城一號,杜衛城二號,杜衛城三號。你是杜衛城三號。對嗎?”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對!”
“我剛剛從杜衛城二號身上偷來了一樣東西!”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一樣什麼東西?”我問。
“一封信!”他說。
我沒有再吭聲。隻是看著他。
“這封信,本來是該到你手上,是讓你看的!因為是寫給你的!”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為什麼?”我問。
“因為你們三個人當中,你就是首腦!”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首腦?什麼首腦?”我作得一陣迷惑。
“好了,擱我跟前,你就不要再裝了!”站在門口的老人麵上一沉,帶有不悅道。
“我沒有在裝!真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作得誠懇道。
接下來的氣氛變得沉默了。誰也不再說話,好像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隻是互相注視著對方。好似在做著一場眼神交流。可從他的一雙灰色的眼睛裏,我除了看不到一丁點兒希望外,再也瞧不出另外的內容了。
不知他從我的眼睛裏看出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是在撒謊!”站在門口的老人說。
“我本來就沒有在撒謊!”我作得十分認真地說。
“那這一封信,你到底收不收?”站在門口的老人從身上掏出一封信舉著說。信的信封是灰褐色的。
“我又不是你所說的什麼首腦,收它幹什麼?不收!”我說。
沉默久時。站在門口的老人裂開一張嘴笑了,笑得明顯勉強。枯澀的笑容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失望。他說:“孫子,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沒有吭聲。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看著他。
他走近過來。看著床上。
床上正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上麵正蓋著一張白布。
“這是誰的屍體?”老人問。
“我的一位朋友的!”我說。
“你怎麼不把它埋了?”他問。
我沒有回答。
“你不跟我去到未來,就是為了守著這樣一具屍體嗎?”老人說。
“去到未來?你的意思是說,咱們穿越到未來嗎?”我說。
“是的!穿越到未來!你有沒有興趣?”老人說。
“人真的可以穿越到未來嗎?”我感到不可置信。
“隻要速度夠快,就能夠穿越時空,去到未來!”老人說。
“那隻是科幻裏寫的罷了!我一點兒都不相信這個!”我說。
“那你相信什麼?”老人問。
“我相信自己是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病,正在不斷地看到幻覺!”我說。
老人不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