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很久。
天上的太陽沒有升起來。
不知道太陽為什麼不升起來。天空一片灰蒙蒙的。
天地間靜悄悄的,沒有一絲風吹。
我站在三十米開外,身體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一扇黃色的門。
一間西屋,一扇黃色的門,在我的眼中看起來,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奇怪。
終於,那一扇黃色的門被打開了。有一個身上隻長著一條腿的人一瘸一瘸的走到了門口處。
他出了門,站在門外,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他。
他的一張臉,我並不感到陌生。
但我知道,他並不是我認識的人。因為我知道的那三個人:杜衛城一號,杜衛城二號,杜衛城三號。他們全部都已經死掉了。
“你是誰?”我忍不住問。
“我叫杜衛城!”他回答道。
“怎麼又一個杜衛城!”我疑惑不已,感到頭大。
“你是誰?”他反問。
“我叫金拾!”我說。
“劫天佛金拾?”
“嗯!”
隻見對方的臉上慢慢地綻放開了。笑容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譏誚。
他說:“你就是杜衛城二號創作出來的一本書《劫天命》裏的主角!”
“嗯,我是!”我說。
隻見他臉上笑得更厲害了。笑容裏更顯得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譏誚。說:“那真是太巧了,我們今日能撞見,也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你到底是誰?”我又問了一遍。
“我隻不過是從一台電腦裏鑽出來的!剩下的你自己猜。我看你能不能猜得到我是誰!”他說。
“從一台電腦裏鑽出來的......莫非,你就是杜衛城三號利用電腦敲鍵盤創作出來的《劫天命》裏的男主角!他創作《劫天命》的時候,用的是第一人稱,給主人公用的是自己的真名!”我說。
他沒有再吭聲,隻是一雙眼睛看著我。
有時候,不吭聲就是一種默認。
但有時候,不吭聲也是一種不置可否的態度。
當對方不置可否時,你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猜得對不對。
隱隱約約中,我感覺自己猜錯了。但又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眼前這個人。
不喜歡他這種不置可否的態度。覺得他多少有一些看不起我。
又有一個人從屋裏走出來,站在了門口。
他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他。
他的模樣有一種說不出的英俊。身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顯得很是與眾不同。
不得不承認,他是我迄今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我甚至敢打賭,無論哪個女人看見他,都免不了會心動。
隻是他的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睛裏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憂鬱。
一時,我們相對無言,好像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獨腿佇立在門外的杜衛城笑道:“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什麼意思?”我忍不住問。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杜衛城說。
“是誰?”我問。
“他就是空白!你這一尊丈六金身,就是那大日如來用他的心髒給你做成的!”杜衛城說。
我不由得愣住了。目光移過去,看著正站在門口的人。
他也正在看著我。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睛裏所蘊含的憂鬱好似更加凝重了。
我突然有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覺得自己這回是撞在槍口上了。覺得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可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一個會殺人的人。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忍不住問。
正站在門口的人說:“你覺得我會怎麼樣?”
“我覺得你會把我殺了!可看你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會殺人的人!”我說。
他隻是臉上笑了。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看著我。
獨腿佇立在門外的杜衛城說:“你越覺得一個人不會殺人,其實他殺人於無形之中。殺人的方法更高明!你甚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苦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覺悲從中來,一雙眼睛酸楚不已,流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