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菲走過來,聽到這陣仗,便是腦仁疼。
加在一起也快六十歲的人,怎麼就這麼能鬧騰!
小清的狀況不好,她這個弟弟也不知道疼疼人,還是一點正形都沒有!
這麼對比,如今私底下性情大變的林逸,還算是正常的畫風。
不過,她也理解花錯。
今天,小清直接從陽台上跳下來的壯舉,可是把她嚇得不輕。
有身手的人,從九層樓的高度往下跳,完全沒問題,小清可是普通女生,那麼高,摔到地上,基本是沒命了。
“阿錯。”
花錯的臉一黑,忍著脾氣,“二姐,有事嗎?”
“我想和小清聊一聊,你們現在方便嗎?”
花錯沉默片刻,打開門,“二姐,請進。”
花菲走進屋,花錯帶上門,在門外站著。
花菲瞅瞅那條從床上拉伸到門外的彈簧鏈,哭笑不得。
她的這個弟弟,明明在母親和自己麵前,又貼心又溫柔,對自己的女人,怎麼就可著勁兒地傲嬌犯渾呢!
花菲坐在床邊,從床頭櫃上的水果盤裏,捏了顆結著白霜的藍莓,塞進嘴裏,又捏了一顆,問季小清,“要不?”
季小清搖頭,抱著膝蓋,蜷縮在床頭。
一顆,一顆,又一顆。
花菲慢吞吞地吃著。
季小清神色麻木地看著花菲機械式的動作,臉色漸漸地蒼白,十年前的肮髒畫麵一幕幕地在眼前怒放。
“食物吃進嘴裏,最終都要進入馬桶。”
“所有經過我們身體的東西,最終都要進入馬桶。”
“不會離開我們身體的是,一個人走過的路,愛過的人,以及所有人生經曆,所塑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靈魂。”
花菲對季小清微笑,“小清,你是高智商高學曆的人才,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懂,你更加懂。禁錮你,令你想要放棄生命的,不是那段經曆,而是現在的羈絆。”一個人有了靈魂,靈魂開始變得動人鮮活,是因為有了各種各樣的羈絆。
季小清倏然瞪大眼睛,下一秒,她猛然低頭。
花菲笑了聲,“不敢和我對視,是因為你的眼睛不會說謊。”
“不,不,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季小清瘋狂地搖頭,試圖將花菲對她說的這些話,都從腦海裏晃出去。
“那就當我沒說。”
季小清愣住了。
她呆呆地抬起頭,眼神茫然空洞地看著前方,許久後,聚焦的眸子,望見微笑的雙眸,溫柔,明亮,毫無惡意。
“那麼,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
花菲將自己的手遞過去。
季小清低下頭,沒有任何反應,像是上了年紀,腦子和行動都開始遲緩的老人,神情卻似迷路的孩童,純真得讓花菲心疼。
花菲耐心地等著。
她看著女孩伸出比自己小了幾乎一個指節長度的,五指尖尖的可愛小手,指頭來回伸縮,試探著上前。
當指尖碰觸到花菲的指腹,季小清心中一痛,下意識地要縮回,卻被花菲穩穩地握住。
力道不霸道,很溫柔。
季小清完全能掙開,她卻舍不得,甚至撲到花菲懷裏。
“媽媽,媽媽……”
門外的男人,推開五厘米來寬的門縫,神色複雜地望著嬌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