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抬起眼皮,看著工作之外,放下職務包袱的好友,笑著說,“這是給你倒的。”
宋歌眨了下眼睛,“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不是。濃酒適合給將亡的人喝;這清酒嘛,適合給貧苦的人喝。”
聽慕容辰這樣說,宋歌反而真懵了,便順著慕容辰的話,說,“聽著,我該找下家了?”
“心靈貧苦的人和物質貧苦的人,同樣需要別人的憐憫。”
宋歌就:“……”的確不是鴻門宴,因為這是挖苦宴。他寧願吃鴻門宴。
慕容辰看著宋歌端起酒杯,悶悶地抿了一口,沉吟片刻,他才說,“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扯進來,不夠厚道。”
“照你說,我該怎麼辦。你們啊,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慕容辰聽到宋歌如此坦率的抱怨,反而笑出聲來,“的確。沒有感同身受的經曆的人,都不配對別人的經曆指手畫腳,更沒有點評的資格。但是,我是經曆過差點失去俞暖暖的人。”
酒杯貼著宋歌的嘴唇,他整個人卻因為慕容辰的話而定住了,保持著那個姿勢許久。
慕容辰留意著宋歌的舉動的細微變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刺痛他了。他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兩根紫甘藍絲,語氣淡淡地說,“在最痛苦的時候,我已經不抱希望了。我告訴自己,若是俞暖暖不在了,或者這輩子,我再也見不到她。我就帶著她的份兒一起活下去。既然認定了對一個人的愛,其他人都不再是我眼裏的風景。這不是我的選擇,這是愛情為我做出的選擇。”
“宋歌,你一直把選擇權抓在自己手裏。你的痛苦是自找的,因為你的痛苦是你不夠愛慕容瑤瑤。”
宋歌猛然地看向對麵雲淡風輕的慕容辰,眼角猩紅一片,薄唇翕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宋歌,你確定要因為你的決定,使三個人都陷入一生的痛苦之中?你和慕容瑤瑤的接觸比我多,你比我清楚,你和年朝顏一旦結婚,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冬日的的傍晚。
從容挪動的車流裏,宋歌開著車,一頓一頓地前行。
他空出左手,三兩下,扯開領帶,拽下來,扔到副駕駛車座上。
平時十分鍾的車程,硬是開了一個小時,路況才終於如馬桶噗地一下暢通無阻!
奇怪的是,路通了,他反而也不急了,甚至有心情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天邊蕩漾著彩虹色的薄暮,淡黃色的太陽,在絲絲縷縷的輕雲裏,一路與他同行,始終是安靜的。
車子停放於車位上,他坐在車裏,針對阿辰中午的那番不留情麵的話,進行平心靜氣地思考。
是,他承認自己很卑鄙。
因為他是卑鄙的人,所以,放縱自己利用年朝顏的後果就是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他也比誰都清楚,他和年朝顏一旦結婚,他和慕容瑤瑤就再無可能。
然而,阿辰有一點說錯了,因為這場婚姻而痛苦的人,隻會有他,至少不會有慕容瑤瑤——一個把過分倔強當成堅強的女人。
慕容辰抬起眼皮,看著工作之外,放下職務包袱的好友,笑著說,“這是給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