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否這樣夢見過我,像我夢見你一樣惆悵。
書上說:深情的男子,總是更像一棵沉默的樹。
他沉默在我的心間,像是一棵中了許多年的樹,根深蒂固。
書上還說:任何一個人,失去了另一個人,都會活得一如既往。
這些天,我看了很多書,試圖從書裏緩解我失去他的陰抑症狀,隻是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緒,會因為一首歌,一個詞,甚至一道菜的香氣,重新輪播有關他的記憶。
尤其是黎回,黎回的笑臉,和他那麼相似,黎回才這麼小,等黎回大點,會越來越像極他,我看到黎回,就會想到他。就會想,我的黎回,長大了會沒有爸爸。
帶著我全部的珠寶首飾,去找多多。
多多看見我,抱抱我,說:“有地方住嗎,現在住哪的,不行就搬回來。”
我把住的地方告訴她。
“好,下次我去看你,他們快訂婚了吧。”多多說。
“是的,聖誕節那天訂婚典禮。對了,幫我找一個人。”我輕飄飄地說,仿佛連骨頭都丟了。從包裏拿出劉頌的照片,遞給多多。
多多接過,認了出來,說:“找劉頌啊,這是佟佩卉的老公吧,怎麼好端端找他啊?”
“他卷跑了佟氏全部的流動資產,找到他,興許可以追回佟氏的損失。”我說。
“哈哈,也就是佟少的公司垮啦,不錯,幸好你抽身而出,不然萬一破產了,要背一身債呢。難怪佟少真和葉潔白訂婚呢,怕玩完啊。看在我曾經也對是他的花癡份上,我幫著留意點。”多多收下照片。
“你幫我把照片發給你認識的女友,歡場中的女人,告訴她們,誰找出劉頌,這些都屬於她。”我說著,拿出裝珠寶的木質盒子,推到多多麵前。
多多打開盒子,看了看,點上煙,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問我:“值得嗎?”
“我們也問過靜安值得嗎,這沒有答案。”我說。
多多答應幫我,找到劉頌的把握就大了很多。
走在街上,到處都是聖誕的氣氛,還有十天就是聖誕節了,也就是離卓堯訂婚還有十天的時間,風中傳來麵包的香氣,站在麵包房門口,想起他離開小漁村的那天早上,我給他做蛋香吐司和玉米粥,我雙手沾滿了玉米粉,他拿著DV錄我賢妻良母的樣子。他說吃我做的早餐,才會有胃口。我走進麵包房,買了一小包蛋香吐司,付了款,連找零的錢都忘了拿。店員極好心說:小姐,找您的錢。
我神神忽忽的,接過錢,連聲道謝。
在寒風中,握著蛋香吐司大口吃,入口鬆軟,比我做的要好吃多了。豎起大衣領,嘴角上沾滿了麵包碎屑,不去擦拭,像個傻瓜一樣啃著麵包。路過一家音像店,聽到一首歌的聲音,我毫無準備地掩麵蹲在地上哭,手裏捏著半袋蛋香吐司。手被冷風吹得麻木,眼淚冰涼。
一個人去酒吧喝酒,和一大群陌生男女玩大冒險,輸了就站在酒吧舞台中央脫掉大衣擺了一個嫵媚的S造型,摟著個拉拉大跳貼麵舞。手機裏不斷有電話打進來,我看不清號碼,對著電話大吼:我死了!
酒吧門外有個男人雙手捧著鮮花半跪在地上向女人求婚,我衝過去奪了鮮花扔在地上用腳使勁跺,和那個女人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架。醉了站在廣場中央跟著大屏幕唱歌,邊哭邊唱,鬼哭狼嚎似的,反反複複唱,所有人都看見我傷心的模樣。
聽到有小baby嬌滴滴叫媽媽的聲音,我像一下機靈了起來,打了個冷顫,黎回,我還有我的黎回,我不能這樣沉淪頹廢下去。
我往回走,招手攔了一輛的士,報了地址,靠在座位上頭痛欲裂,手機瘋一樣震動。
“小姐,你有電話。”司機好心提醒。
我盯著屏幕,半天才看清楚是佟卓堯的來電,我已刪除了他的號碼,但那串數字是多麼熟悉。
“師傅,你幫我接,就說我手機丟了,這手機是你撿到的。”我把手機交給了司機。
司機有些遲疑,還是接了電話,說:“喂,手機我撿的,你打錯了。”司機把電話掛了,交給我,我立刻關機。
我多幼稚,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斷絕和他的聯係,我忘了我還住在他的房子裏。
“你別關機啊,他聽起來很著急,問我在撿手機的附近看到一個單薄消瘦的女人。”司機說。
下了車,付了車錢,走進小區裏,沒看清腳下的路,滑倒摔了一跤,低頭看,是一個香蕉皮,膝蓋痛得一時間站不起來,我就近抱著身邊的一棵樹,難受的哭。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準哭成這幅德行。
隻覺得是突如其來強有力的雙手從我的身後擁住了我,一隻手攬著我的背,一隻手伸在我的腿部,攔腰抱起了我,懷抱溫柔厚實,氣息熟悉的木香,我用凍得像硬饅頭一樣的手背擦眼淚,踢彈著腿,用手打他,抓他。
我尖叫著:“放開我,你走開,離我遠點……”
“曼君……”他用很寵溺的語氣喊出我的名字,旋即低下麵龐吻我,不依不饒的吻,讓那個冬天的夜啊,一下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又好似漫天的星星光呀,滿目照耀。
他像光線一樣出現,漫無邊際,照亮天地——他似書中如此描寫美好的男子。
我很慫地被他的吻輕易征服,轉而是以更加猛烈的激吻來反擊他這些日子對我的冷落,用力咬他的唇,有淡淡的血腥散開來。
我停下了對他嘴唇的懲罰,撫摸他的嘴唇,問:“疼不疼?”
他倒若有所思,回味著說:“吃蛋香吐司了?”他用拇指擦我下巴上殘餘的麵包屑。
“嗯,比我做的好吃。”我癟癟嘴,說著就沒出息快要哭了,他還那樣抱著我,站在路燈下,也不怕被小區裏住戶看到。
“學壞了啊,都不給我留點吃。”他說著,抱著我往電梯入口走。
我從大衣口袋裏掏出半袋蛋香吐司,已經被揉團狀,我拿給他看,麵包奇怪的樣子讓我咧開嘴朝他笑了。